翠玉赌坊里充斥着欢快的声音,那是骰子和骨牌所发出的声响。

    巨大的海碗放在桌子正中,尹大坤随意挥了挥手,孩童拳头大小的骰子便在海碗里翻滚起来。

    虽是随意,可尹大坤丢出骰子的时候,他的脸上带有欢愉之色,而且充满了自信。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他的声音同样充满了自信,因为他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

    “我要”是命令,“我想”是商榷,尹大坤的口吻之中没有商榷的意思。

    掌柜面无表情,就像尹大坤的话与他毫不相干。

    陆槐却笑了起来,对着面无表情的掌柜道:“他说错了一个字,露说了一个字!”

    “他露说了一个‘请’字,说错了一个‘要’字。”掌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陆槐叹了口气,道:“这不能怪他,因为他接管翠玉赌坊的时间还不长,说错一句话倒也无妨!”

    “时间的确不长,可他应该懂得规矩,而且我们也不是他的奴婢!”掌柜的声音里似乎带有嘲讽之意,道:“或许他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准姑爷,无论他想让你去杀谁,你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办!”

    “露露虽然死了,可露露的死不是他赌桌上的筹码!”陆槐依旧在叹息。

    掌柜问:“如果他认为露露的死可以借来一用呢?”

    “我们可以赌一把。”陆槐反问:“你赌我会先杀谁?”

    掌柜脸上终于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不赌!如果我赌,你一定会输!”

    两个人一起看向尹大坤。

    无需再说其他,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尹大坤对于露露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资格借由露露的死来要求陆槐为他做事。

    他们的话明明是说给尹大坤听的,但尹大坤像是没有听到,径自说道:“这个人的价码至少值三十万两,可雇主却只肯出十五万两银子。按照赌坊的规矩,我至少也要给你们八成,也就是十二万两。但接下这笔生意的时候我相较市面上的行情少收了十五万两银子,所以我只能压你们的价!”他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用手指压在桌面上,缓缓推给陆槐。他的脸上还是带有欢愉,声音里同样充满自信,好像已经算准了陆槐一定会接下这桩生意。

    掌柜的眼睛突然鼓了起来,看他的模样像是吞了一枚煮熟的鸡蛋,吃不下吐不出。

    陆槐垂下眼皮去看银票的时候,掌柜终于发出了嚎叫,“一两银子?”

    杀手的规矩是得八成,可一两相对于十二万两银子却已经不是几成、几分、几厘、几毫可以计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