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浅色的瞳孔彻底沉寂了下去,泛起了一丝自嘲的讥诮。

    下雪的那天,正是自己来的那日,也是君怀琅到自己房中走了一遭,便骤然生了病的那日。

    “你知道你兄长为什么梦魇吗?”沉默片刻后,薛晏问道。

    就是因为你面前的这个人。薛晏心想。因为这个人是七杀降世,天煞孤星,你兄长傻乎乎的不知害怕,竟然敢接近他,所以才受煞星所妨,日日梦魇。

    薛晏心想,果然,自己早就该清楚的。这是他生而带来的命格,会伤害接近他的所有人。

    世人惧怕他、厌恶他,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而君令欢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到他这么说,连忙问道:“五皇子哥哥,为什么呀?”

    薛晏低头,对上了君令欢那双干净的琉璃般的眼睛。

    那些话,他又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淡淡道:“没什么。你把安神香给我,我知道怎么办。”

    君令欢不疑有他,听这位哥哥说话,她连忙将香囊捧给他。

    报国寺制的香,散发着一股深沉悠远的檀木味,如同云端诸佛,悲悯宽仁地俯视着众生。

    这宽厚沉郁的香气,却像是细却坚韧的丝线,层层缭绕,死死扼住了薛晏的脖颈,让他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他是生于深渊的厉鬼,诸般美好,都与他无关,甚至于触碰到他,都会受他反噬。

    薛晏淡漠地垂眼,抬手将那香囊从君令欢手中抽了出来。

    全程,都未曾触碰到她一下。

    ——

    君怀琅临近正午,才从皇后的宫中回来。

    那女医官对他望闻问切了一般,又施了针,只说是近日忧思过度,身体并无大碍,却需多加宽慰。

    君怀琅知道医官也没诊出什么来,也不急,反而笑着同皇后道了谢,婉拒了皇后留他用膳的邀请,回到了鸣鸾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