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某认为滕王之言,甚是有理。”魏徵捋着山羊胡,十分捧场的附和道。“据说北面的雪格外美,也格外多,那是真正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许义慈王见到如此美景,瞬间便恢复了清明神智。”

    就算恢复不了也没什么事,反正按程知节发布的安民告示,义慈太子早已驾鹤西去,眼前这个不过是双生灾星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对局势不会有任何影响。

    呆傻状的扶余义慈此时是真的呆傻住了:唐人都是鬼怪,不干人事!不当人子!

    “陛下,义慈王的疯病痊愈了。”宇文士及捕捉到扶余义慈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无奈,叉手一礼,不算太老的脸上笑容很亲切,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扶余义慈很抓狂。

    “你们都是鬼怪!”扶余义慈以拳捶地,悲愤欲绝地控诉道。若不是鬼怪,怎么能够查勘人心?若不是鬼怪,又怎么会有那么可怖的火炮?不但能轰破城墙,还能远在大海里就击中耽罗王宫!

    房玄龄眉头微皱,眼神满是不屑地看着扶余义慈,却又特别有涵养地娓娓说道:“海东曾子的名号,只是为当百济王而造势吗?就算做不到曾子的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至少也要做到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怎能做出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的庸夫之怒也?简直有辱斯文,真禽兽行也。”

    滕王虽然惫懒,偶有抱着陛下痛哭之举,却不失赤子心性,更没有鼻涕眼泪齐下,他的痛哭属于干打雷不下雨,如同垂髫小儿般虚张声势。

    李元婴:“……”

    与庸人相对的是布衣之士。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于殿上,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也就房玄龄这等秦王府旧人且是得力重臣,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掰扯所谓的布衣之怒,换成魏徵与欧阳询等人,再头铁也不敢如此说义慈王,有怂恿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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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余义慈被房玄龄的话彻底激怒了,浑身乱颤地质问道:“你们唐人不讲仁义地半夜三更用火炮轰开熊津城城墙,又不讲道理地炮轰耽罗国,到底谁才是真禽兽行也?”

    你们毁吾家邦,欺吾子民,伐吾盟友,最后还将责任都扣在吾的头上,骂吾禽兽行……你们就不怕天道轮回吗?

    “你们夺新罗六城在前,我们大唐有派遣使节调停,责令归还侵占的新罗领土。你们抗拒不从不说,竟然还妄图谋取棠项城,阻绝新罗向大唐朝贡的道路。新罗王万般无奈之下,才请求我们出兵相助,以有道伐无道,解民于倒悬。”杨师道接过扶余义慈的话,悲天悯人地说道。“没想到我们派人过来,发现你们不止欺负友邦新罗,百济的子民更是因为你们扶余氏的穷奢极欲和屡动刀戈,过得苦不堪言,难道你没听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前朝炀帝殷鉴不远,你们扶余氏不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真真禽兽不如也。”

    怼陛下某不敢,怼你个百济余孽没有任何压力,听魏徵他们直言进谏若干年,谏言的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换个名字就行,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李元婴低头默默喝茶,不去看李世民的表情,满朝文武谏言之时,必提某位炀帝,真的是被cue到忧伤,绝对的大唐第一忙碌人,还没有出场费的那种。而大耳贼李二凤又忒要脸,做不到手指一挥,两班里鸟惊鱼骇;眉头半锁,满朝中鬼哭神愁。

    “那是金氏挑衅在先。”扶余义慈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襟又理了下袖子,眼神不再懵懂,目光沉稳地看向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就算攻打熊津城是因为新罗之事,可是耽罗国又何曾得罪过唐皇?”

    谋取六城之时,某有提醒过王父,棠项城不能擅动,只可惜他不肯听,更没想到金德曼那个女人会直接请来唐人。

    宇文士及接到李世民的目光,呵呵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义慈王何必装憨?苏我鞍作出海一直未归不说,阿倍内麻吕和犬上三田耜更是从此出发前往新罗州,装憨会显得你真的很憨。”

    阿倍内麻吕不可能不质问扶余义慈,苏我鞍作原本是来帮他复国,结果出师未捷身为虏,这不是一般的丢人,而是丢人丢出几万里外加史书留名,因为大唐昭告天下的檄文,前因后果写的非常明确。

    “……”扶余义慈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不是说唐人含蓄委婉,从不会当面给人没脸吗?为何这几位说话直白到让人难堪,不止难堪还尴尬,让某无法接话,更没法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