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元月十八,滕王元婴昏仪,帝亲临,后宫四妃、诸王诸公主及三品以上官员随行,各国使节沿途设青庐置美酒宴长安百姓,各色美人歌舞相贺,长乐未央……起居郎上官仪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看到李元婴收回手中的短剑,远离他脆弱不堪的脖子;晋阳公主收起手中的板砖,乖巧地坐回皇帝的身边……没敢抬起袖子擦拭额头的汗珠,躬身行礼退出西偏殿。

    刚走出立政殿,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官仪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抬起袖子擦拭了下额头:写了六个版本之后……终于终于过关了。

    晋王李治放下手里的茶盏,犹豫三息之后,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悠悠众口,怕是……怕是防不住……」

    「阿兄,诸公所重者何也?赢得生前身后名而已。」晋阳公主拿着小锤子边砸着胡桃边软糯地说道。「只要正规史料上没有相关记载,野史传记均为一家之言,不足以为后人所信。那都是因为阿叔写的黔之驴、临江之麋和师说以及那首螃蟹咏,削了士大夫之族的面皮,他们构陷的污蔑之言。」

    至于长安百姓的众口相传,很容易解决,只要有更加新奇有趣的事情出现,用不了三天,他们就会忘记阿叔大婚当日发生的事情。阿叔说过,舆论是可以引导和操控滴,因为大部分根本不关心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是喜欢看热闹,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些鲜活的谈资。

    「你不会是想试验那个……会巨大的球吧?」李治想起晋阳公主和她师父公孙白,在芙蓉园捣鼓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皮球,眼睛越睁越大,双手撑着案几,身子前倾,声音肃正清冷地说道。「你绝不能跟着公孙先生乘坐那个球,太过危险!」

    公孙白剑术之道巅峰造极,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晋阳不行,她还只是未及笄的小女郎,身量也未长成,有很多剑术奇招根本无法练。若是公孙白无意间一个疏忽……那可是在空中,晋阳又不是叶法善那个鸟人,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球?」李世民和李元婴同时看向晋阳小包子,疑惑地问道。

    莫非是热气球……李元婴想到他给晋阳小包的绘本故事里的某张画面,感觉额头的青筋处于暴走的边缘:小兕子不懂事,公孙白那个老鬼也不懂事吗?倒不是说热气球不能做,而是不应该在还未成熟的时候,让晋阳小包子知道。

    晋阳公主委屈地鼓着腮,从袖子里取出画卷来,展开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看着画卷上飞在半空中的……球来严肃地说道。「你们都不许乘坐此物。」

    停顿片刻,补充说道:「除了公孙先生他们几个……除非多次试验之后,能确保安全无虞,别人也都不许乘坐此物。」

    大唐如今缺人,不只是各有司衙门缺人,各行各业都缺人,每个人都金贵得很,不容有失。

    「阿兄,可以用俘虏或者死囚做试验。」李元婴看画卷看得更仔细,发现了类似能调节火苗的结构。李淳风虽然签下无数账单,却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失败的试验为公孙白和韦归藏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非常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不行。」李世民果断拒绝,没有任何迟疑不决或者犹豫纠结,「俘虏要用来修路,不能随意浪费,而死囚要按律法处置,某可不愿被刘德威絮叨,更不愿被起居郎记录在案。」

    上官仪能被说动更改大婚相关的记录,说白了,只因为他知道若是写实了,暗地里套麻袋揍他的人,他和他媳妇的两只手加在一起都数不过来。简而言之,言而简之,不外乎四个字,众怒难犯。

    「那就用犬彘,或者羊。」李元婴暗自撇了下嘴角,李二凤如今越来越怂,再也没有当年横刀立马的勇武,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再热闹鲜活的谈资,也比不上在天上飞的愿望

    ,不过呢,一定要等我离开长安之后再试验。」

    后世有记载的第一次热气球飞行,发生在1783年6月4日,高卢鸡地蒙戈尔菲耶兄弟在里昂安诺内广场做公开表演,气球用糊纸的布制成,布的接缝用扣子扣住。兄弟俩用稻草和木材在气球批乘客是一只公鸡、一只山羊还有一只鸭子。

    同年9月19日,在凡尔赛宫前,蒙戈尔菲耶兄弟为国王、王后、宫廷大臣及十三万花都市民进行了热气球的升空表演。11月21日下午,他们又在穆埃特堡进行了世界上第一次载人空中航行,热气球飞行了二十五分钟,在飞越半个花都之后降落在厨师狼广场附近,比莱特兄弟的飞机飞行整整早了一百二十年,当时产生的轰动效应,可想而知。

    一直没提热气球,原本是想着李淳风能先一步弄出来直升飞机,没想到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再者也要确认下孔明灯是否已经存在,又是一个没想到,川蜀之地竟然真的还没有孔明灯。探索新大陆三年,唉,科研的脚步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