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草堂的竹门上突然传来响亮的叩门声。

    我心中一顿,连忙起身朝屋里看去。无恤一手拿着竹笠、一手提着蓑衣从竹帘后走了出来。“门外何人?”他高声问道。

    “主人家,过路之人想讨口水喝。”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草堂外面就有可以取水的湖泊,这人为什么要敲门求水呢?我转头看着无恤小声道:“我们不会遇上打家劫舍的盗匪了吧?”

    无恤哈哈一笑,俯身将手里的竹笠和蓑衣放在了地上:“落星湖的湖水是白色的,这人定是不敢喝,才来讨要清水的。你去开门吧,我去井里打桶清水,快快打发了就是。”

    “好。”我套上绣鞋,几步走到大门前取下了斜杠在门上的木条。

    竹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子。高个儿的年纪稍长些,浓眉大眼,肩背宽厚,一件利落的青色长袍没有一点儿装饰;矮个儿的男子面貌清秀,身量单薄,让人乍一看以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细看了才发现他眼角有几条难掩的褶皱。

    “两位请先进来歇歇脚吧!”我打开大门,侧身站在了门边。

    刚才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这两人同样在打量着我。现在我大大方方地请他们进屋,他们相视一眼反而犹豫了。

    “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我们刚刚好像还听到了男子的声音……”矮个子的男人盯着我的脸,竟隐约有一丝惧怕之色。

    我被他看得有些纳闷,这时无恤提着一桶水从我身后走了过来:“两位进来坐吧!这是我家妇人。”

    “呃,在下失礼了。”男子脸一红,转头朝身后的高个儿男子看去。

    高个儿男子微笑着朝无恤抱拳行了一礼:“叨扰了。”

    “二位请!”无恤笑着一颔首将两人让了进去。

    开门前,无恤明明说要快些打发了这两人,可这会儿,他替二人装满了水囊后,居然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了屋,之后,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两坛陈年的烧酎,说要与这二人畅饮一番。

    我原想着今日要与他安安静静地厮守一日,即便只和他牵着手干坐一日,我都愿意。可现在,我居然坐在这里替两个陌生人斟酒,而这两个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恤早就察觉到了我的不耐,但他笑而不语,只频频示意我替客人提勺斟酒。

    时人夏日饮酒多以甜爽的甘醴、清沥为主,而烧酎乃重酿之酒,其味辛辣,其性醇厚,少饮可驱寒辟邪,多饮却极易醉人。贵人家中,夏日饮冻酒喜用大口深底的耳杯,啜饮烧酎时则会特地换上浅底厚壁的耳杯,防的便是宾客多饮醉酒。此刻,草堂之中只有庶民家中喝水用的大碗,而我每次斟酒又必至碗沿,因此三巡过后,这二人都已有了些醉意。

    男人喝醉了酒,嘴巴就不紧了。无恤几番试探之下,这高矮两人的身份便显露无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