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封了你这张嘴,才好了没几日就口出恶言。”他冷哼一声,转头只管驾车不再理我。

    “我日日发呆不语,你们嫌我烦闷。我抛下过往,开口说话,你又要封我的嘴。做人实是不易啊!”

    “你果真认为我是个小人?”张孟谈回头一脸正色,看来是把我的话当真了。

    “我只再说一句话,就把嘴巴封了向你赔罪可好?”我用手捂着嘴道。

    “说吧!”

    “若你是个小人,我何故视你为友,赠你桃花酿?又何故许你为我及笄绾发?我虽算不得聪慧,却也不是个傻子。”其实人与人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我虽然早先与他只见过两面,却在心底认定他是个有识之士、可信之人;太子府上说要与他交友,也绝非酒后虚言。

    “说完了?”张孟谈冷冷地看着我。

    我捂着嘴点了点头,张孟谈终于冷不住脸,笑了。

    “你那桃花酿,他可没喝着,一整壶都被我偷去喝了。”伯鲁从车里探出身子,瞥了一眼张孟谈又对我笑道,“小儿,你何时再送他一壶,省得他一直埋怨我。”

    “我何时埋怨过你?”张孟谈即刻反驳。

    “唉,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没少埋怨。”伯鲁见前面带队的人停了下来,就拉着明夷从车上跳了下去,“红云儿,你替我去看看村子里的情况。明夷,你也去看看,若有死灵舍不得走,就送送吧!”

    “唯!”

    二人行了一礼便走了,我扶着伯鲁在路边的草垛子上坐下:“世子既然把人都送到村口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伯鲁苦笑一声,吐出口中止吐的杜若根,又换了一片:“我怕见到尸首,身为赵氏世子却见不得杀戮,卿父常以为耻。”

    伯鲁性善,原是件好事,只可惜他生在赵氏,还偏偏是赵鞅的嫡长子。赵鞅其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他主政晋国的这十几年里,晋侯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攻楚,伐卫,剿杀晋国二卿范氏、中行氏。士兵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他就在箭雨乱石之中击鼓以振士气。这样的盖世豪杰肯定不会喜欢伯鲁这样羸弱的继承人。身为赵家的嫡长子,旁人以为是天大的幸事,于伯鲁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世子仁厚,必能使手下能士对世子忠心耿耿。像你卿父那样的人,世间能有几人?若是人人都像他这样东征西讨,这天下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小儿,若让卿父听到你这番话,要不就许你个女谋士做做,要不就直接拖出去砍了。”伯鲁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我脖子上轻轻砍了一刀。

    我自嘲笑道:“刚才这话加上我这双古怪的眼睛,赵卿相无须细想,定会治我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将我拖出去砍掉。”

    “你因为这双眼睛吃了不少苦头?”伯鲁见我这样说,便收了笑意,柔了神情。

    “还好吧,只是世子当日在泾阳馆驿说的可是真的?晋文公的生母狐姬也是月下碧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