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绛的春天悄悄地来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原野,在春风的吹拂下渐渐地苏醒了。青茅尖锐的细芽冲破干枯的茎干,探出了脑袋,半个月前依旧枯黄的大地,如今已添了一层新绿。马蹄轻轻地踏在初生的草芽上,几只受了惊的青蛙从草间蹿出,跳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四个人骑着马默默地走着,伯嬴见了伍封,一直红着脸不敢说话;无恤抓了一只云雀在手中逗弄,也不开口;我和伍封走在中央,视线偶尔相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军,你喜欢喝什么酒?”伯嬴开口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沉默。
伍封沉吟片刻,微笑道:“我不喜饮酒。”
“可子黯怎么说将军喜饮酒,且从不挑剔?”
伍封转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以前只喝一种酒,如今喝不到了,就不喝了。”
我心下一恸,侧脸避开伍封的视线,只低头抚摸身下马儿的鬃毛。
“将军喜饮哪一种酒?叫人酿便是了,怎会喝不到?前几日,四弟从楚国买了几个能酿百酒的奴隶。到时候,我问他要一个,一并带到雍城去。”
“阿姐,既然伍将军不喜饮酒,你又何必强求。”无恤笑着松开了左手,云雀儿扑腾了两下,嗖地蹿上了天空:“不过伍将军可知,酒这东西,除了喝到肚里,其实还有别的用处。”
“愿闻其详。”伍封颔首道。
“阿拾前些日子送了一坛药酒给我,不是用来喝,却是用来擦的。若是练剑时伤了手筋,擦上几日便好了。可惜,她只酿了一坛,回头我匀一些让将军带回去。”
我闻言回头瞪了无恤一眼,他半眯着眼睛咧嘴一笑,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我转头再看伍封,他微笑着,神情温柔,可眉头微微地蹙着,嘴唇也抿得太紧。他以往难过时,便是这个样子。
“草药都是现成的,我今晚回去再酿一坛,明日让人送到馆驿。将军带回府里,放在酒窖三月就能用了。若是碰上阴雨天,身上的旧伤疼了,也可以拿出来擦擦。”
“嗯。”伍封没有看我,只低头轻应了一声,随即一抽鞭子,骑着马,箭一般冲了出去。
“将军等等我!”伯嬴两腿一夹,急忙跟了上去。
“酿酒的神女,你怎么不追?”无恤轻踢马肚踱到我身边。
“你是故意的。你叫我出来跑马是早计划好的,你早料准了伯嬴会拉将军出来!”看着赵无恤微翘的嘴角,我忽然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
“他后日便走了,我让你和他见上一面,难道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提药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