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水现在已经可以在梦境神通覆盖的范围里,任何地点,随意的就开出一个连通现实和虚空世界的“门”。但是如果要把虚空世界里面的木灵傀儡放出来,在现实里面布置一个诱惑的场景,引诱目标自己走进那扇门,就只能是在一百丈的半径里面了。

    不过一百丈的距离,已经足够了。

    陈观水就像俘获第一个暗哨那样,一点一点的推进,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把前进路上的六个暗哨全部“吞”掉了。在梦境神通里面仔细查看自己到那个目标之间的路线,路线上任何可能被踩踏出声响的物体,夜晚里也不安分的动物,尤其那些被营地里的腐臭吸引来的那些豺狗。然后借着路线上种种树影草丛的遮掩,推进到正好可以放出傀儡的一百丈的距离。

    最后的,就是制造出一些特别的诱惑。比如刚刚逃出营地的一个女孩,正捂着嘴压制着哭泣的声音,脚上却是被地面的树茬戳了一个血口;又比如刚刚从营地里溜出来的一个叛徒,从背包的缝里掉下了一块金锭,虽然在落地之前就已经被接住,依然是发出了可以惊动人的细微声响;再比如,两只野狗在不远处刨土,翻着那些残留在骨头上的腐肉,意外就从土里闪了一线奇异的光泽;或者是一具被随意抛弃的“尸体”在寒风中,又活了过来,却只能挣扎着用嘶哑的呻吟来熬过死前的最后时光。

    总是用可以轻易占据的便宜,可以意外得到的横财,可以说是天命的幸运,也可以说是一种对将死者的厌恶和怜悯,让那些暗哨在面对意外的时候,都是选择了自己解决。然后他们都是自己踏进了陈观水放出的那扇“门”,并且停留了足够绿色雾气把他们吞噬掉的时间。

    等到他们发觉不对,再要发出警报,已经是晚了。不管是他们使用如何的手段,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是在陈观水的虚空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再让营地里的同伙知道了。

    再然后,无面傀儡出现,轻松就把他们炸成了一团血红色的飞雾。也让虚空世界里面多了七个圆润光泽的绿色球体,飘在空中,不时闪现着细碎的影像片段。

    而陈观水已经是摸到了营地的寨墙之下。

    再没有任何犹豫,陈观水眼睛一眨,就放出了那柄千尸白骨剑,瞬间就把眼前的箭楼上值夜的三个炼气修士杀死。同时一跃而起,就是自己撞响了布置在寨墙上的警报。

    右手一抖,放出了所有的二十四个傀儡。随着傀儡一起出来,是如同海潮一般汹汹向前的绿色浓雾。几乎是在陈观水双脚站到营地里的地面上的同时,周围的一切就已经被染上了一层绿色。更是借着黑夜的遮掩,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整个营地都“吞”了进去。

    然后,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每一个沟通彼此的门户,都变成了陷阱。

    那些被警讯惊醒、匆匆冲出大门的炼气修士,直接就冲进了一个荒诞的世界。从窗户里面跳出来,也不能幸免。甚至是在户外露宿的人,也会在冲进屋子寻找掩护的时候,因为通过了一扇“门”而消失不见。

    更不要说,陈观水放出的傀儡,已经是在放火,而且是用火箭漫天游射,把几乎大半个营地都点着了。更加上绿色雾气伪装出来的火海,如同真实一般的热气、烧塌的草棚、牛马被烧伤的狂叫,还有那种凛冽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就像水银一样渗透到了营地的每一个地方。

    那些一直安静待在房子里面等死的普通人,那些用最大意志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逃离这个已经没有了主人也没有了安全的屋子的女人,在火海汹涌之前,也只能拼着面对暴乱中的营地里肆意横行的死亡,冲出门去,在他们所认为的安全方向,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熬过这一个艰难的夜晚。

    而只要能在明天,能重新找到一个可以收留自己的主人,可以随意揉弄自己的身体、肆意凌辱它但也能扔给自己足够食物的主人,那一切还可以继续煎熬下去。毕竟这样的夜晚狂战,在这个营地里,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一次,都有若干个筑基修士消失不见。同样的每一次也会有几个新的强者登场,用几十上百颗冒犯者的人口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每一次,总是会让营地里面死上很多很多的人。但每一次,这个数百里范围内唯一一个有着充足食物的营地,还是引着那些失去所有的难民不得不投身进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营地不可能长久,知道营地里面的暴行不可能是永远,也知道今日的一切总就会结束。但三仙观和逍遥城的消息从来就没有传到这里,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岛上惨烈到极致的废土,甚至那一天剑峰断裂、极光漫天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依然没有一个三仙观和陈、赵、凌三家的人出面。

    所以,还抱有幻想、怀着正气、努力在斥责那些筑基修士暴行的人,都死了;准备独善其身,默默挨过秩序恢复之前的漫长苦难的人,也都死了;准备逃离出去,返回故土,重建家园的那些人,还是都死了。所以,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绝望之后,要不就是把自己曾经所有的一切统统埋葬,畅快淋漓的去做那些筑基修士的狗,在那些赏赐下来的女人身上快意的驰骋,用尽一切心力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用尽一切手段去杀光所有鄙视自己的人。要不,就是如同雕塑和傀儡一样,成为一个物品。

    但这一次,终究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