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受伤的男孩很快就得到了救治。解热丹、生肌化肤散、回春术、春霖术、生机丹,云席上的两位筑基修士只是拿出了一些基本的手段,就把底下的男孩子恢复成了健康的模样。除了两个领头的男孩不幸被火系妖兽咬断了胳膊,断裂处缺失的肌肉骨骼太多,根本没有办法立刻连接上,其他所有的男孩不过是亏损了一些气血精神。就是那两个重伤的,等回到了家族驻地,也会有那些专门的修士医师为他们诊治,很容易就可以把被咬断碎裂的骨骼补全,让撕裂的肌肉重新复原回本来的样子。

    陈观水稳坐在云席上,静静看着下面的场景。

    时间稍稍长些,陈观水也看出了一些眉目。下面的这些参加的出仕试炼的男孩子,身上的武士服都很精致,而且在重要的位置都有着严谨的纹饰。刚才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现在试炼结束,他们走出猎场、走进猎场外等候的人群,立刻就显露了出来。猎场外早就有连绵成片的营地,一个个白色帐篷精细的树立在谷地中间,也早就有大群的人静立在营地里等待。

    陈观水眼睛落在一个少年身上,跟着他转到了一个站在帐篷前的魁梧男子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那个男子身后一个伶俐的小厮准准的在那个少年走到魁梧男子身前时打出来的一面树立长条白旗上。

    “秋月国木叶藩下从六品河内守护马”。

    再看周围的其他地方,也是纷纷树立起了写有不同字样的白旗。“秋月国木叶藩下从四品山阳太守刘”、“秋月国木叶藩下正八品东鹤县胡”、“秋月国木叶藩上正六品散骑常侍魏”,不一而足。陈观水晒然而笑,果然儒门九品宗正分列家族品流的风气深入人心。尤其是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更是如此。想来那些官位品级,说的都是那些少年身后家族的地位和占据的地盘。

    陈观水淡定,可是其他的修士却找上了他。

    刚刚坐在天上还是形单影只的十几个修士,落到地上立刻就以他们为中心聚集成了一个个的山头。哪怕其中修为最弱小的一个女修,已经七十多岁还是炼气第三层的修为,已经没有丝毫再进可能的落寞修士,身边也有着数十个精悍的武士穿着满身铠甲、举着各色兵刃“护卫”着。而修为最高的,也是作为地主的那两个筑基修士落到地上,瞬间就是大半的营地里站立的武士跪伏下来。层层如浪,涛涛威势,权柄直撼人心。只是抬脚走了第一步,立刻就有三十多位地位最高的武士首领挤开人群,冲到他们前进的路边,恭敬的拄刀参拜。第二步,营地中心刚才还在谈笑中的三四十个女武士就已经整肃起妆容,打点起核心大帐内外的一切。第三步,刚才参加入仕试炼的五十个少年就已经跪在核心大帐前的泥土地上,满怀着崇敬,带着塞满整颗心脏的爱戴等着未来主人的到来。大帐前的旗杆上,一条巨幅的白色长旗顿时被展开,迎风飘荡。

    “秋月国木叶藩谢”。

    相形之下,依然还是孤身一人的陈观水就非常另类了。所以那些修士里的一个女孩,一个应该是最容易和陈观水这个陌生筑基修士说上话的很可爱的女孩子,就随性的走到了陈观水的身边,开口问道:“这位道友,敢问仙乡何处?”

    女孩子很漂亮,也很可爱。虽然修为对于陈观水来说是很低的炼气刚刚入门的阶段,但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明明很稚嫩,但是在装成熟的样子,还是很可爱。轻轻浅浅的淡绿色的裙子,一头浓浓黑色的长发,只用了一件小巧的金色发簪束着。粉红色的唇上有着青春的水泽,淡褐色的眼瞳里没有陈观水想要看到的警惕和心机。

    陈观水愣神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对面的女孩子发了脾气,一跺脚就走回了自己大人的身边。

    陈观水再抬头,就看见了刚才观礼时还是笑盈盈的那两位筑基修士,现在已经停在核心大帐的门口,面色迟疑的望向自己这边。既没有开口邀请,也没有开口驱逐,只是在等待。旁边的那些刚才还是跪着的武士们,现在随着主人变冷的目光,也站了起来,拔出了刀。

    骤然刀锋如林,白旗如海,可陈观水却是想笑。

    陈观水右手轻轻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道袍”上抚过,前一刻还是按在第四百四十四的“无间剑城”,下一刻就按在了三百七十一的“乱龙海”,最后就一路而下,落在了袖口上的最后一个得到的核心---第十八的“白骨神魔”。一件“千一妄境法衣”,现在已经接近完成。就是抽出其中威能最弱的那一个,也仅仅是只用把里面的那粒“种子”扔出来,眼前的一切都只会变成血肉污泥。

    千幻宗秋月城,看上去是好大的名气,可是自己身上的这件法衣却已经吞掉了太多和这个名字差不多的存在。秋月城的风卷红旗谢红妆,眼前这些人的天空,也是眼前这些人有别于他人的仪轨的源头,对于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陈观水现在不想冲动。所以陈观水很随意的就从梦境空间里拿出了一件信物,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虚月剑派北山一脉定明峰正利真人座下第二十七徒陈尤可”。

    一本落有虚月剑派掌派宝印的谱牒,一套只有虚月剑派核心弟子才能有拥有的三十六天罡剑符法阵,一柄出自虚月剑派内山铸剑堂、由金丹真人祭炼出来的上品法剑,更关键的是完整一套的虚月剑派门下弟子行走云游时的暗语。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细节,都是非常的完美。那两个筑基修士也就放下了戒备,一挥手,散去了那些武士,请着陈观水继续入帐上座观礼。

    那五十个男孩陆续被引进大帐,接受着上座的修士们的评定。从他们的出身家世,到父母血脉,再到师承流派,到他们过去闯出的名声,再到今日的表现。上座的修士混不当这些男孩就跪在眼前,该是刻薄就刁难到底,该是赞诩就随意吹捧。时不时的还会为下面的男孩提些建议,说是哪一个流派的武功其实更适合他的特点,哪一家的女儿其实更适合他去联姻,哪一家的修士更适合他去侍奉。或者就是反过来,针对男孩刚刚的怯懦贬斥大骂,或是他的长辈的冒犯而迁怒过去,又或者不知名的利益纠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