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踢踏进楼声,浅仓次郎站起来,装作欣赏墙上一幅画。

    “哟,有客人呀,二位坐!”柳明楼把包挂在墙上,“二位,深夜至此,有何公干?”

    “柳主任,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圈子子,还是云龙岭外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山租赁的事!”

    “这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你们开山修路,有合同在,这合同之外的事,恐怕很难做主,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县府主任,就是汪天培秘书长来,这事也非易事,上次的事,因为学生游行示威,差点儿断送了汪秘书长的前程,并且上面明确表示,租出去就租了,不租的地方,谁也不准动,你说我头有多大胆有多大?坐吧,两位!”他在换鞋,是一双棉拖鞋,他有脚汗,更有脚气。

    小野正雄二目圆睁,并且将一只拳头攥紧。

    “这么大一座山,荒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收益,你不觉得可惜吗?”

    “这不是我能思考的事!”

    “你再考虑考虑,当然如能玉成此事,我们株氏会社,定当厚礼相赠,决不食言!”

    “浅仓君,你高看我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小野。我们走!”

    “哎,哎哎,慢一步,拿上你们的礼物,所谓:无功不受禄嘛!”柳明楼将挺沉的两个包塞给小野正雄!

    “不识抬举的东西!”

    “小野君,稍安勿燥!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你不了解中国官员,中国有句名言:猴子不上竿多敲两遍锣,隔年的红豆烧不烂,火候不到,等着吧,我会让他臣服于我们大和民族的脚下!”浅仓次郎伸出右手,攥成拳头。

    太阳爬上来,1935年第一只燕子“唧”掠过蔚蓝的天空,盘旋半周,飞向更远的地方。

    县政府这时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刻,工作人员和来这里办事人员鱼贯而出而入,柳明楼拾级而上,他的办公室在三楼,今天他却一改常规上了四楼,白竣青的办公室在四楼右侧第一间,柳显得匆匆忙忙,思考了半宿,始终觉得不妥,白金梅叫醒他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阳光五彩缤纷从风吹窗帘的罅隙里透进来,就象一只只飞虫掠过。

    “爸爸老丢丢,爸爸做了大懒虫,爸爸还不如柳栋梁!老师说:懒虫要打腚腚!”儿子扯开床帘,用稚嫩的小手,扯开被,一下两下,三四下打着他的腚。

    “你起吧,快到八点了,要上班了!”白金梅早已起床,洗漱完毕,买好早餐。

    “人家咋晚睡得晚嘛!”

    “栋梁,你爸爸要当猪八戒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刷把挠鼻孔呗!我下去拿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