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小,单纯的认为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情报组织。平时我干的事情也就是整理整理情报什么的清闲事儿,然后还会练练武什么的,说是为了防身。我当时想,这传说中都很牛的情报组织也就这样嘛,不就是坐坐办公桌嘛?”于晓墨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着那个说要效忠我一辈子的年轻人在我面前被‘冬雪’的人用一把匕首划开了气管。我至今还记得他最后揪着我的衣服跟我说的一句话。”

    “冬雪融后,即为暖春。”于晓墨的眼神突然坚韧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冬雪融后,即为暖春!”

    “我当时就立志要给那个人报仇,给所有暖春的冤魂报仇。冬天的雪,也是时候该化了。”于晓墨握紧茶杯的手慢慢松下来,似乎已经疲惫至极。

    “不是吧,我真没把人杀完啊?”宋雨琛喝茶的动作都愣了一下,“亏我还以为自己吧冬雪杀干净了呢。”

    “估计是分支,但是很强。”于晓墨叹了一口气,但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死前跟我说的话?”

    “......必须说吗?”宋雨琛沉默了很久,脸上的光彩在一刹那全数散去,整张脸死气沉沉的。

    “别说了。”于晓墨一幅“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情,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茶,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我已经猜到了。”

    “那就不说。”宋雨琛又起身给于晓墨沏了一杯茶,从衣襟里掏出一颗药丸,很明显是于晓墨那颗,“诺,你的药。听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这个药。我可不想让你死在我前面。”

    “你也是‘暖春’的人吧?”于晓墨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说道,“你转业也转得挺快,刚退出‘冬雪’就跑去‘暖春’了,效率挺高啊。”

    宋雨琛挠了挠头:“是啊,不过不算转业,都是在杀人,就是杀的人不一样而已。要保护的人也不一样了。”

    “我还知道你是谁了。”于晓墨又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要说吗?”

    “别说了吧。”宋雨琛给自己的杯子倒上第二泡茶,道,“就咱们两个,还有暖春的人知道,就可以了。这层关系很容易让有些人利用,要小心。小心所有人,就算是蓝颜,也不能不放下心来。虽然那个孩子一看就很天真的样子,但是这种人很有可能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从你嘴巴里套话。”

    “好好好。反正就是咱俩这种身份见不了光喽。”于晓墨漫不经心地应着,“都听你的。”

    “别这样。”宋雨琛摇摇头,“认真点。这次另一边要搞大事情了。”

    “你应该知道,另一边的主教死了。”宋雨琛眯缝着眼喝下一口茶,温润的茶液划过喉口,很舒服,“我怀疑这次的案子,和那边主教的死有关系。”

    于晓墨起身,推开身后的门,背着手,装作没听见宋雨琛的话似的,口中吟诵着《瓦松赋》,向前走去:“崇文馆瓦松者,产于屋溜之上。千株万茎,开花吐叶,高不及尺,下才如寸,不载于仙经,靡题于药录。谓之为木也。访山客而未详;谓之为草也,验农皇而罕记:岂不以在人无用,在物无成乎?俗以其形似松,生必依瓦,故曰瓦松。杨炯谓余曰:‘此中草木,咸可为赋。’其辞曰:宾馆兮沉沉,明月高兮重海深。试一望兮,上楝下宇,开阳阖阴,彼美嘉族,依于夏屋。煌煌特秀,状金芝兮产溜;历历空悬,若星榆而种天。苯?丰茸,青冥芊眠,葩条郁毓,根柢连拳。闻青苔而裛露,陵碧瓦而含烟,春风摇兮郁起,冬雪糅兮苍然。讵充采掇?罕任雕镌,桐君莫赏,梓匠难甄。用匪适于地要,必滥闻于俗传,惭魏宫之乌韭,耐汉官之红莲。观其众开荣列,虚心独洁,高宁我慕,无木禾之五寻;卑以自安,类石蒲之九节。进不必媚,居不求利,芳不为人,生不因地。其质也菲,无忝于天然;其阴也薄,才足以自庇。望之常见其表,寻之罔得其秘。肃穆承华,堂皇不赊,绳悬麦穗,户刻菱花。竹苍筤而众色,树连理而相加,芙蓉发池兮照烂,日及悬溜兮芬葩。彼怀宝以遇赏,此不材而见嗟,虽有慕于阶闼,亦无混于泥沙,已矣哉!不学悬萝附柏,直蓬倚麻,固将含美恶以同贯,齐是非于一家。乱曰:少阳之地兮于何不春?博望之苑兮莫匪正人。纤根弱植兮生君之馆,荷施沾恩兮为人所玩。物不谢生,不知其荣,惟愿圣皇千万寿,但知倾叶向时明。”

    “进不必媚,居不求利,芳不为人,生不因地。其质也菲,无忝于天然;其阴也薄,才足以自庇。”宋雨琛低声跟着背了几句,目送着于晓墨出了门,“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冬雪糅兮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