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挽起一节袖子,程雅问周源,“这是你的衣服吗?”

    周源答道:“是,是我的旧衣,姑娘放心,都是洗过的。”

    “没想到你连小时候的衣服也留着。”程雅喝了口茶随意的聊道。

    周源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些回忆说道:“这是我五岁之前我母亲给我做的。”

    程雅笑了一下,声音如同清铃,“你五岁的时候你母亲就给你做好了十岁的衣服,那你现在的衣服岂不是做到二十多岁的了?”

    周源停下了擦头发的手,长叹一声,“在我五岁那年我母亲病逝了。”

    听到这话,程雅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在程雅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母爱,她也理解不了周源声音中的痛苦和遗憾,只能淡淡的说了句“抱歉”。

    周源摇摇头,母亲已经去世多年,而他幼时的生活里,母亲多数时候都在生病,怕过了他病气,有时候几天才见他一次,所以他对母亲的记忆也没有多少,只是在母亲留下的这些衣服中感受到浓浓的母爱。

    程雅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即是他母亲给他做的衣服当好好保存起来,怎能让她胡乱的穿着,于是开口说道:“下午你让人帮我去成衣铺子买两身衣服吧,这衣服你怎么能随便给人穿呢?”

    “无妨,衣服本来就是穿着才有意义。”周源又恢复了如青竹般清越的声音。

    程雅还是放下了挽起的袖子,轻轻的抚着上面的褶皱。

    小厮周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端来一壶热水,打眼看到周源正在给一人擦头发,他也没敢头,放下热水正准备退出去,却听周源说道:“周四,这位是程姑娘,以后他吩咐你什么,你照做就是。”

    姑娘,竟是位姑娘,周四心底一惊,一下抬起头来,眼前一幅画面,姑娘穿着公子的旧衣,手里拈着一块咬了一半的桂花糕,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身后,公子正托着姑娘的头发轻轻擦拭,眼神专注温柔,眼角带着微微笑意,周四仿若触电般又将头低下,只应了句“是”就赶紧退下了,脚步仓皇好似鬼撵。

    走到门外的周四擦了擦头上的汗,我的娘来,我是不是不该进去,怎么是位姑娘呢,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我是当没看见呢,还是当没看见呢!

    周四心一横,就是没看见,明明是位小公子,做下人的除了能帮主子遮掩还能做什么。周四倚着大门口的院墙做起了门神。

    程雅看着跑的飞快的周四转头问周源,“我长的有这么吓人吗?”

    周源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姑娘吓人,是他胆子太小,出门少,没怎么见过生人。”

    院墙外的周四简直都要哭了,公子啊,你什么时候瞎话编的这么顺口了,就算人姑娘不懂规矩难道您也不懂吗?这要是让大人和老太太知道了,公子逃不了一顿罚,我周四打断腿都是轻的。

    按说程雅前世活了二十岁该也应该懂得男女避嫌,可是她跟的公主一向是个随性的,最不耐烦那些专门约束女人的规矩,公主院子里的俊俏郎君常换常新,还赏过她两次呢,她院子里伺候的也是男子居多,也因此她对于周源的照顾并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