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顺的家在仁济路三段的民宅区,地界安静,江岩只来过稀少数次,每一次都心惊胆颤、做贼心虚,因为岑顺大多数时候是乖乖牌,国高中六年都念教会女校,她担心被妈妈发现自己偷偷交男友。

    当然现在不算数了。两人在暑假前就有闹翻,岑顺很崩溃地倒出来他的一堆同性绯闻,江岩听得如坠冰窟,眼前的酱油拉面再没能唤醒半分胃口。

    可是现在岑顺又给他传简讯,「妈妈和钟点阿姨都不在!」,邀请他来通宵打电动。

    江岩心烦意乱,两周前他拿着期末成绩单回家,顶标的成绩也被无情地摔在玄关凳上,三名家庭成员听见动静,稀奇得都跑出来看他第一次被甩。

    其实如果岑顺说的是假话,都不会让他反应这般激烈。国三时期他有名关系不错的朋友,早春的修学旅行,两人在民宿房间打扑克牌喝啤酒,江岩在醉意醺然中感觉有一只手缓缓探入衣裤,睡熟到第二日,脸颊又被赏了一巴掌——是的,是对方清晨闯进来的女友!

    然后是决裂和分道扬镳,好友搬家离开新湾市,江岩升学至北部男子高中。男校的隐秘事比他想象的更多,他在储物柜收到很多告白信,内容根本就是深夜成人频道,他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丢进垃圾桶,偶尔看得想笑,照常交女友。

    岑顺的哭喊不会比那一巴掌的威力小,他心底本就埋藏躁动,半点都不能碰。可是前女友的简讯显得很可怜,他也不希望两人最后的见面,就是那样混乱地在那家拉面店。

    咖啡机在煮浓缩,亲姊姊江淼在早餐桌旁抽烟看报章,烟雾缭绕。江岩有些懊悔轻易答应了邀约,又情不自禁早起,照着镜子把自己整理得闪闪发亮。

    江淼的中性香都装在玄关抽屉,江岩在瓶瓶罐罐里翻半天,挑了瓶正装在前襟轻轻喷一点,草砂纸的小调。

    姊姊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一点:“你上次发誓绝不再和你前任女友讲话呢。”

    “嗯……我是和男同学。”

    “男同学?那样你会穿得像刚起床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