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

    还是范无救在身侧,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让他不至摔倒,耳语,“别怕。”

    之后他要上台下阶范无救总会伸出胳膊让他扶着,也总会在他心生仓皇的时候告诉他别怕。

    他在范无救颈弯里蹭了蹭脸,再抬起头是强自镇定又有些羞赧的笑。

    我不怕。

    范无救细细吻了他的泪痕,环在腰上的手轻轻用力帮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你看你,要流血的。”

    他却止住他要托起自己的手,捧着他的脸对着唇吻下去。

    “无救。”

    很快相接的地方渐渐湿润,甬道深处情难自禁蠕动起来,这是范无救熟悉的感觉。还揽在他家殿下腰上的手抬起来,指尖沿着脊背中间的凹陷往上游走来到后颈,在那块凸起的骨节上打了个圈,又顺着原路滑落回去,滑得怀里的人夹紧了腿儿颤抖。手落回腰间,握住,带它轻轻前后摆动,水声和低吟一起响起。

    太子这边,刚用过膳就被传到皇后宫里。他心绪沉闷,却也要强颜欢笑。实在想不通他二哥究竟是如何做到那般的洒脱不羁,天大的事也总风轻云淡。他总是学他二哥的,于是脱了鞋蹦了几下。是好,他和他二哥大多时候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来脱了鞋踩在地上,才知道脚踏实地是什么滋味。

    下一刻无数的仕女图便被扔出来。他本能地扑倒地上用手掌盖住那些脸,尽管并没有描上五官。

    刚刚才和母后说,他这些年哪怕在东宫也是丝毫不敢懈怠,下一刻他藏在东宫里的仕女图就到了母后手里。何其讽刺。

    “你要不要我再问清楚这画的是谁,你是太子!”

    他慌不择路将所有画抱起护在胸口。是,他是太子,所以旁人有的感情,他不可以有,旁人可以作的画,他不可以作。储君无兄弟,这句话已在心底刻上烙印。可是他已经极尽小心,堂堂东宫闲来无事,描两幅仕女图,甚至都看不出脸面,竟也依然是错。

    可是多年练就的习惯,父皇母后发难,不问缘由,只低头认错。他已经知道不可挽回,轻轻摸两道被护在胸前的纸张。因为自信不会被认出,他从不避讳人,常把画一排摆开,闲时便去细细端详,再时不时补上两笔。被外人看见他也坦然,那画上的人青丝如绢,人人都只道太子或许是对哪家女子钟情,却猜不出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会让太子的身份都如此纠结,连五官都不敢描上。

    他颤抖的手指最后一次摩上画中人,脸看不见,心却可以见到。

    那年二皇子为朝堂争权居家装病,他存了奚落的心思去二哥府上看他。一心想抓他二哥装病的实证,遂也不叫人通传,径自推开房门。时他二哥正盘腿坐在贵妃榻上看书,刚沐浴过,松散的内衫不曾系上腰带。长发散开倾泻如墨,谢必安正站在他身后替他抖散青丝,让窗子透过来的风早些把头发吹干。那是傍晚时分,萦绕浮动的光线暧昧昏沉。两缕尚潮湿的发丝湿乎乎地黏在他脸侧,像小蛇又像藤蔓,顺着脖颈盘绕着,游进领口。

    他呆在原地。

    那人转过头来看他,见他半天不动也搞不清楚他什么章程。原本只和谢必安独处时的水光盈盈的眼眸也渐渐眯长了,狭促起来,因着眼角上挑反倒更媚一些,似在嗔怪他不知好歹进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