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这些年在地方上做得也是有有声有色!”杨靖低声道,“不过京和地方不同,尤其是你那吏部右侍郎的位子,光有清廉两字万万不够,还要慎重啊!”

    “而且,考核天下官员,本就是得罪人的活,甚至有的时候得罪的是谁,怎么得罪的你都不知道。”

    “说句你我之间的话,凌老尚书虽老可精神矍铄,腰板比砸门都直溜,若不是因为这活太得罪人,他能........?”

    侯庸微微叹气,“仲宁兄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

    对方说的这些他焉能不知,在地方为官是封疆大吏,即便错了也有回转的余地。可在京师为官,稍微有些差池就是众夫所指。

    “什么金玉良言?不过是我心里话!”杨靖笑道,“你为官清廉,这些年半点非议都没有。京都在传,吏部要来侯铁面。日后吏部一个铁头一个铁面,天下做官的怕是没甚好日子过!”

    侯庸苦笑,“我只是恪守臣节,遵圣人之道,又不是刁钻之人!”

    “我还真愿意你做那刁钻之人!”杨靖又道,“你这负责考核的右侍郎只要稍微露出点顾及人情的模样,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找你的门路。”

    侯庸听了这话,忽然想起刚才老母的唠叨,忍不住重重叹息。

    “怎么总是长吁短叹的?”杨靖奇道,“可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两人是至交好友,侯庸也不瞒着对方,直接把下午从宫里回来之后,老母对他说的那些话转述一遍。

    杨靖听了之后笑道,“人不可忘本,提携亲族本就是应有之意,莫说你了,我在京这些年,年年家来信,老父都要为这事数落我几遍。”说着,摇头道,“帮吧,真怕他们狐假虎威。不帮吧,其实有时候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他这话倒也真是有感而发,其实历史上,杨靖在洪武三十年就是因为帮着同乡更改了诉状这样的事,结果被老爷子毒酒赐死,死时才三十岁。

    “我和仲宁兄还不同,我家可是大族啊,家亲眷百十人。”侯庸叹道,“还有那些已经出了五服的,更是数不胜数!按理说,断没有说族不好的道理。可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的族人多是农人,帮了一个就要去全帮,不然就落骂名。”

    杨靖想想,笑道,“你也无须担心,其实我这倒是有个办法?”

    说着,顿了顿,“你也说了你家是大族,你何不在家乡办学啊?”

    “恩?”侯庸一时不解。

    “你看,你族人多以务农为生,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官自然要仰仗你。你兴办族学,让族子弟读书,就等于给他们一条出路!”杨靖又道,“你这当朝的侍郎办学,地方上不表示表示?自然要全力配合,到时候你里子面子都有了,族里也面上有光。”

    “办学让族子弟都上学,就一碗水端平,不存在不帮谁的问题。更不存在,你不提携亲族的问题。就算是有些眼皮子浅的,非要求到你,你就那族学说事就是了!”

    侯庸想了半晌,叹气道,“这倒是个办法,可办学一事的开支?”说着,顿顿,“今日圣上赏我那些绸缎倒是可以支撑几年,呵呵,我也做了一回过路的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