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药回到沈宅时,府邸内已在做灵堂布置。往来的仆役,面上惶惑远大于哀色。

    沈琼走得如此突兀,什么都没交代,他没有妻妾,更无一儿半女,以后沈宅便没了主人,他们这些签了死契的,还不知要被那主家来的二爷发卖到哪里。

    这种担忧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就格外的讨好沈青禾,连带着他的几个随扈,都有人围着打转。

    甘六哼着歌,坐在廊下擦刀,身旁摆着干碟,切好的水果——他喜欢吃水果时佐以辣椒粉,这是他老家的吃法。

    戚红药一进入沈府,他便注意到了。

    一看见戚红药,就令他回想起那个屈辱的日子,随着时间流逝,劫后余生的一丝感激也化为怨愤。

    他恨戚红药为何不早些阻住那个男人,恨她不肯在少爷面前为自己圆全脸面,甚至恨她当时为何在场,目睹了自己的丑态。

    他恨得大脑充血,但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如果戚红药不在,他的小命也早就没了。

    “戚姑娘。”甘六翻身跃起,拦在戚红药跟前,皮笑肉不笑,匕首在指尖杂耍般翻飞。

    “你来找我们少爷?他现下很忙,恐怕不方便见你。”

    戚红药恍惚一瞬,才在脑海里搜到这号人。

    她能感受到甘六的恶意,略觉惊奇,驻足看他。

    甘六见她果真停步,笑得更明显了些,用一种故意的,放肆的眼神,上下扫视戚红药的身体。

    他的情绪有些不正常的亢奋,如果有时间平静一下,也许不会冲动发言。

    但就像一些借酒装疯的人一般,甘六享受体内血气沸腾的余韵,放肆地道:

    “戚姑娘,看在你那天陪我回来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做女人呢,最好还是温柔、体贴一些,别总争强好胜,想跟男人别苗头。”

    他眼睛落在刀刃上,满是恶意的放缓语速,手指在刀锋一抹,笑得意味不明:“太倔强的女人,下场通常,都很惨。”

    戚红药微微一笑,平静地赞道:“听起来你做女人比我有经验。”

    她的视线在甘六下盘一扫,一脸关切的道:“你的腿,看起来一长一短,是不是没有接好?我可以帮你重新接一下。”

    重接,当然得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