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入口,如今已可形容为幽寂之境,自从浩宇在宴会上公然无视崔呈秀,公开挑战,随后崔家风波以崔呈广的陨落落幕,那些昔日热衷于攀附的权贵皆避之不及,皆因众人皆知崔呈秀在魏忠贤心中的地位如坠深渊。若崔呈秀仍是东林盟会的一员,或在更早的时代为官,即使失势,或许仍有志同道合者予以慰藉。然而此刻的他,身为阉党中人,对于唯利是图之辈,失势即意味着价值尽失。
崔呈秀深谙这权力的游戏,却难以接受眼前的败局。尽管表面上他已收敛锋芒,不再与浩宇正面冲突,但内心深处,他对那个令他孤立无援的对手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找不到反击之策。每日,除处理官府事务外,他便闭门不出,思索扭转乾坤之道,然而月余过去,依旧无计可施。就连面见魏忠贤,如今都成了奢侈之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寻找一位盟友。”长久思索未果后,崔呈秀决心如此,他知道再拖延下去,他在魏公公心中的地位只会进一步下滑,而浩宇的地位将更加巩固。但他无法屈尊求助那些曾被他轻视的人,于是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田尔耕:“或许只有找他,也许他会念旧情帮我一把。”想到这里,他立即向门外走去,为了显示诚意,他并未乘坐华丽的轿子,而是选择低调出行。
刚至府邸门口,他看见崔默风走近。尽管正是这个堂侄让自己陷入困境,还让自己损失了两千两白银,但毕竟是一脉相承,他无法赶走这个无处可去的亲人,只好让他在府中白吃白喝。当然,崔呈秀留下他也有自己的算计,这个侄子对浩宇的仇恨远超自己,他知道崔默风近期一直暗中追踪浩宇,但他并未揭露,希望能借此机会,利用他除去这个敌人。
看见崔默风,他唤其前来,假装平静地问:“默风,你去哪儿了?”
“我跟踪那个姓浩的到了京西的徐府,看见他在那里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崔默风虽对这位接纳自己的叔叔心怀怨怼,但表面上仍恭敬地回答。
"呵,唯有忍受短暂的屈辱,方能铸就伟大的功绩,希望你铭记于心,侄儿。"崔呈秀轻轻颔首,目光扫过侄儿疲惫的脸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低声告诫。说完,他并未等待回应,径自走出门去。
监察部北方指挥所的门前,一如既往的幽静,比崔家门前更显冷寂,而崔呈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步伐稳健地踏上石阶。守门的卫兵认得这位崔大人,连忙行礼询问:"崔大人今日怎会光临我指挥所,是否发生了何事?"
以往,崔呈秀对这些低级卫兵从不留情面,但今日不同,他微笑着回应:"无甚大事,本官特来拜访田大人,还请你通报一声。"他口中虽如此说,实则早已习惯直接找田尔耕,没想到卫兵竟真的点头应道:"既然如此,请大人稍作等待,我去通报。"言罢,卫兵便将崔呈秀留在阳光下。
"岂有此理,竟让本官在门外等候,此人难道新上任不成,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崔呈秀心生不满,然而话已至此,他也只好耐心等待。
田尔耕闻听崔呈秀来访,眉头再度紧锁:"想必他是想让我再次对抗浩瀚星空,我好不容易才让浩瀚理解了我的立场,不能再卷入这漩涡。然而,崔呈秀在九千岁那里仍有不小的影响力,我又不能轻易得罪,如何是好?"沉思片刻,他说道:"请崔大人进来吧。"随即,他在亲信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起身出门迎接。
"田大人,未曾想几日不见,你们监察部的规矩竟变得如此森严。"崔呈秀等了许久,见到田尔耕,略带怨气地笑道。田尔耕忙赔笑解释:"都是这些下属不懂事,请崔大人原谅。你看,我不就出来迎接您了吗?"
两人步入大厅,崔呈秀正准备寒暄几句后切入正题,一名卫队长匆忙走进,对田尔耕说:"大人,有几份紧急的文书需您处理,已送到书房。几位千户大人正在等您的决定。"
"你没看见崔大人在此吗?我怎能丢下他去处理政务?你让几位千户先自行决定吧。"田尔耕显然对这卫队长的行为不满,立即斥责。
"这个...可是这些文书关乎各地的重大情报,千户们不敢擅自做主啊。"
"田大人,你若有要紧事就先去忙吧,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不妨在此稍候,待你处理完公务我们再详谈。"见田尔耕面露难色,崔呈秀连忙说道。
田尔耕佯装犹豫,随后微微颔首:“崔大人并非陌生人,那你便在此耐心等待吧,待本官处理完神秘事务后再与大人共叙。”言毕,不待回应,他便迈步匆匆离去。
崔呈秀坐在殿堂内,一边品着魔法茶,思考如何说服田尔耕,一边期待着他的归来。茶香渐淡,直至无味,田尔耕仍未现身,这让崔呈秀开始质疑起他的忠诚:“难道连田尔耕也因我的地位衰落而避而不见吗?”
疑虑滋生,崔呈秀忆起之前的异常,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揣测。又耐心等待许久,田尔耕仍不见踪影,崔呈秀只好起身离开。他明白这次拜访田尔耕注定无果,于是决定先一步退出。正走向府邸大门,行至回廊时,寂静中隐约传来提及自己名字的声音,他顿时驻足,凝神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