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霆震怒之中,在大厅内徘徊良久,崔呈秀终向脸色惨白如纸的崔默风沉声道:“你放心,纵然那位知府已对你父亲等人定下了罪名,但我身为仙道官员,自有一番神通能将他们救出囹圄。此刻我就去寻高人相助!”话毕,他便一甩衣袖,决然而去。

    踏上飞云遁轿,朝魏忠贤的仙府疾驰而去,直至稳住心神,崔呈秀才察觉到此事背后的异常:“区区一名知府杨宾,怎敢公然与我这天罡宗弟子对抗?他就不惧我以此为由,对他施以惩罚吗?我记得管家曾言,我送去的传音符篆送达后,他确实释放了我的两位族侄,那么为何后来他又突然翻脸呢?这其中必定隐藏着某种缘由,或者,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

    崔呈秀并非鲁莽之人,身为阉党中的谋士,刚才的一时冲动不过是因颜面受损所致。如今心境平复,自然不再轻举妄动。他忽地一脚蹬向轿厢边缘:“回府,我不去九千岁府上了。”轿夫眼看即将抵达目的地,却听闻此令,只得无奈应声掉头返回。此时崔呈秀又陷入深深的思索:“果真有人从中作祟,此人又是何方神圣?他是为了崔家出手,还是得知我插手此事,有意羞辱于我?如果是针对崔家,尚好应对;倘若针对于我,此人必非凡品,能在宁国府这样的小地方拥有这般胆识与修为者,又能是谁呢?”

    一路回府,崔呈秀始终冥思苦想。待轿子重新落地府邸,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定然是那回到南直隶的浩宇修士,他必然察觉到了此事,并因旧怨欲借此机会让我难堪。他太过低估我了,我必要让他知晓我的厉害,日后不敢再与我作对!”下车之际,崔呈秀已坚定决心:无论此事是否针对自己,为了维护颜面尊严,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叔父,您已经找到愿意相助的修真同道了吗?”崔默风见崔呈秀的飞云遁轿如此迅速归来,误以为自家这位堂叔父神通广大,仅仅片刻之间便将事情安排妥帖。哪知崔呈秀步入大厅后,却摇头道:“我回府是因想起了一些事,需做些预备。另外,这次你们入京时可携带了修炼资源与珍贵财物?”

    "灵石珍宝?我踏入此地时,确曾携带数千枚中品灵石,不知尊叔以为是否足够?若尚不足,晚辈自当遣家族守护兽返回宗族领地内取得更多。”崔默风说着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叠灵石凭证。崔呈秀坦然接过,点算一番后方道:“只怕这四千枚中品灵石还不够,你欲救你双亲及兄长脱离修炼者的清修禁锢,至少需花费二万枚中品灵石,如此才能确保万全之策。”他心中已有计谋,那便是效仿不久前发生在晋阳秘境的一桩秘闻。彼时,晋阳之地有一位修士因误杀同门,虽被当地郡守判定有罪,然而那涉事修士乃是当地一大宗族豪强,通过疏通与太一门魏忠贤的关系,以一万枚中品灵石换取了自身清白,并反手将那判决其有罪的郡守打入囚牢。既有前例可循,此事若可用灵石解决,崔呈秀自然不愿另寻他途。然而即便家财丰厚,他却不肯轻易为人垫资,即便对象是自家血脉至亲。故此,崔呈秀向崔默风开口索要灵石。但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此刻崔呈秀并不想动用自己的储备,除非有人如浩宇这般从中作祟,否则留下这批灵石总是更好的。

    “既然如此……那侄儿即刻传令家族管事返回宣州宗族之地取回所需灵石,只要能救我父兄脱离修炼困境,耗费些许灵石又有何妨?”崔默风略微一愣后立即允诺。

    “如此一来一往耗费时日过长,对方若有意刁难,或许会趁机先行出手。这样吧,你先写下一份灵石欠契,待我暂借些灵石以解燃眉之急。”崔呈秀思虑片刻后建议。对此,身为求助者身份的崔默风自然没有异议,旋即立下字据。

    有了这份保障后,崔呈秀再无忧虑,即刻调动门下诸多弟子修士上书朝廷,控诉宣州仙府知府杨宾无视天道法则,断案不清。当今朝中文武官员大多为仙宫阉党之人,而崔呈秀又是其中位高权重的一员,因此他一声令下,众多谴责奏折如同飘落的雪花般涌入内阁。

    内阁辅政大臣顾秉谦等人不明究竟,见到这些奏折后即刻传令锦衣卫前往宣州府彻查真相。此时,崔呈秀再度拜访田尔耕。田尔耕见这个让自己在同僚面前颜面扫地的人物又前来寻求相助,脸色自然阴沉,冷哼一声询问来意。

    崔呈秀微笑着取出一张两千枚中品灵石的凭证:“田兄,你我兄弟之间无需绕弯子。此次朝廷让贵派锦衣卫调查的这位杨知府正是与我作对之人。我希望你能助我除去此人。这两千枚中品灵石权且作为兄弟们的酬劳,若此事成功,我必有厚礼相赠。”

    虽然田尔耕对崔呈秀已生厌倦之感,然而面对白花花的灵银,又有谁能轻易舍弃呢?他接过那两张泛着灵气波动的银票,缓缓言道:“收拾一位区区凡尘知府,并非难事。既然是崔大人您亲自开口相求,在下自不便推辞。定会让麾下的弟子们尽心尽力,保证此事能让大人您称心如意。”

    崔呈秀心中暗忖:既是易如反掌之事,为何田尔耕还毫不犹豫地收取了我这两千两灵银?然此刻有所求于他,崔呈秀自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故而微笑着回应:“那就拜托田大人了。”

    时值五月初旬,阳气渐盛,气温攀升。浩宇不禁纳闷,崔呈秀的后招怎还未显现?若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只能提前返回京城了。正在焦虑之际,忽闻杨宾火急火燎地跑来禀告:“浩大人,大事不妙!据最新情报,京城有位仙宫御史针对下官设局,朝廷竟已派遣锦衣卫前来宣州拘捕于我,此刻他们已然在路上了。”

    浩宇闻讯,顿时神情振奋:“什么御史陷害你?显然是崔呈秀背后的阴谋诡计,他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查清来的锦衣卫是何许人了吗?”

    “关于来者的具体身份,属下并未探听到确切消息,只听说是由北镇抚司领命而来,但在抵达金陵后,却又变更为由南镇抚司接手此案。不过无论是哪方的锦衣卫,我们都无法轻易抗衡啊,这该如何应对才是?”杨宾瞧浩宇神色淡然,不由得焦急万分。

    浩宇看出他的恐惧,连忙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杨大人请放心,既然本官答应出手相助,必然全力以赴,无人能够伤及你分毫,即便是那些锦衣卫也不例外!”

    听浩宇这般斩钉截铁地说出这番话,杨宾这才稍感安心,但仍不免忧心忡忡地提议:“如此这般,还请大人移驾知府衙门暂作歇息,想必这些锦衣卫很快就会到来。”

    浩宇深知杨宾的担忧,并且担心一旦锦衣卫突至,他很可能无法从容应对,便应允了他的建议:“也好,本官这就随你前往府衙,倒要看他们有何凭据敢对我等妄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