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空境色法’,实则是一门将心抽离,观察万物客观运转的法门。

    此法源出‘心无宗’,本身修行并不困难。

    苏午听过季行舟讲述此法门关窍一遍后,便已将法门完全修成,他于心神间至大至广的‘空’,自身性意尽数化散于那空之中,而后便在空境之内,看到了自己留在深巷中的躯壳。

    随后,苏午又破碎空境,性魂悉归自身。他张开眼目,与季行舟说道:“此法修行起来,可以稍微增长性意,但比之其他诸类法门而言,对性意的修行又太过缓慢。”

    不空境色法虽有奇异之处,但相比于苏午掌握诸部大法而言,也只有那一点‘将心抽离,使万物有’的奇异之处让他觉得可取了,至于在其他方面,不空境色法的表现都实可谓普通,甚至平庸。

    季行舟点了点头:“我离开心无宗,求学诸派,亦是因为不空境色法进境缓慢。”

    他抬眼看向站起身的苏午,欲言又止。

    “开元五年的长安及近周边都有哪些佛寺,阁下可有了解?”苏午向季行舟问道。

    季行舟闻言,立知苏午这是要给他安排事情来做了,他倒不排斥做事,把他晾在一旁,将他禁锢起来,才最叫他难以忍受。他跟着苏午起身,稍稍回忆了一下,向苏午说道:“开元五年的长安内,以兴善寺为释门之首,其后有尾大不掉的慈恩寺,再往后就是神秀创立的‘嵩山寺’。

    当下的嵩山寺,应由‘法智’执掌。

    这和尚再修行二十余年,便成就了‘阿罗汉果位’,身死而肉身不腐不坏,能化宝塔,内蕴‘鲸藏’,即便入灭以后,其肉身亦能作‘佛塔’,以体内鲸藏包容厉诡。

    我当时便败落在法智肉壳连同诸释门高手、道门高人联手之下。”

    “而今唐时,与你过去经历过的大唐,或许有些类似,但根本已经不同——过于许多事情,在今时隐有影踪,但你细细追究,便会发现个中细节乃至最后结果又相去甚远。”苏午摇了摇头,打断了季行舟对过往的回忆。

    他看着季行舟那张即便拥有了躯壳之后,依旧苍白得如同敷粉的面孔,又若有所思起来。

    季行舟自身容纳了诸多厉诡。

    在其败落以后,诸般厉诡多为佛道二门所镇压,然而季行舟一张面皮上容纳的厉诡却不知所踪,时人皆猜测他面皮之内容纳的厉诡甚为奇异,极可能带着季行舟的性灵躲藏了起来。

    ——当下苏午可以断定,季行舟面皮内容纳的这个厉诡,确实颇为奇异,在元皇庙中光火焚烧之下,此诡亦未有太大损伤,乃至苏午以元皇脸映照此诡之时,元皇脸都震动了起来——他隐隐怀疑,这‘面皮诡’与他所得的‘伏藏纸’一样,皆有一丝‘三不在’的气韵留存在其上。

    二者是否会有关联?

    苏午掐住脑海里飞转的念头。

    他当下不好把季行舟面皮揭下来研究,待到双方相熟,对方对他的忌惮没有这么深以后,他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