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了又置办了一大堆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没落下,蔬果还有水产,衣服还有脂粉,从没出过北平的几人瞧见脸盆底大小的螃蟹一个个惊呼不已,被摊主一阵嫌弃。

    结果就是买回去的两只,没人敢吃,苏青一人笑眯眯的独享了。

    “要不,我开个面摊吧,之前在关中我和我家男人本来就打算定下来,做这门营生,我瞧着南方人口味好像都淡,我们那边是油泼辣子,裤带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田小娥心里记着苏青之前的话,毕竟这些个人都是一起的,就她是半路凑进来的,而且大家伙都对她很好,心里总想着做点实事。

    而且几日相处下来,她就发现,除了苏青,剩下的两个男人就只会唱戏,五指不沾阳春水,能不能安稳下来,还得靠她们几个女人。

    苏青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一合计,转身提回来一袋面粉,中午就让她试了试,不是他说,街上卖的东西味确实有些寡淡,南北口味不一样,南方求的是鲜,可北方天寒,而且常年饥荒,面食成了果腹的常物,辣椒更是离不了。

    然后大中午的,就见三位名动京华的角,毫不讲究的蹲灶房外的台阶上,捧着个海碗,吃着碗里红艳艳的面条,辣味入喉,立觉口舌生津,嘴里呵着热气,吃的汗流浃背。段小楼掰过几瓣大蒜,脆脆的嚼着,面色通红,嘴里舒坦的道“这他娘才是老爷们该吃的东西!”

    嘿,这一张嘴,那扑出来的味熏得苏青和程蝶衣连连败退,头晕脑胀,好家伙,差点没倒地上。

    “好手艺,劲道,我觉得能行,今个街头上卖的东西哪有这味香,而且我可是瞧见有不少北方汉子,估摸着都惦记这一口!”

    苏青呼着热气,脸色也有些发红,他一边远离着段小楼,一边看了看屋里揉面添柴的三个女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欣慰,更多的是少了些担忧,有手艺,天南地北哪都能去,只要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再看看身旁和段小楼凑一块,偷偷摸摸吃大蒜的程蝶衣,苏青眼角一抽,又往后挪了几步,搁以前,这些东西,他们别说吃了,闻都不闻,不是说讲究,而是洁身,怕弄脏了戏衣,糟蹋了戏里的东西。

    可现在离了故土,想来心里头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变化,活着已是不易,好好活更加不易,还有什么奢求的。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苏青还有仇怨未了,于情于理,这事他都得做,否则念头不通,望见那娘仨,苏青心里便不是滋味。

    江湖事,江湖了。

    天一黑,苏青提着衣裳又出去了,今个不同于昨天,昨天只算是拜山门,双方都留了面儿,今晚上,恐怕这条路都不好走,金楼里多是广东精武会的好手,他一个北方人踩了人家的面子,最着急的其实是宫家。

    宫宝森想要“南拳北传”,就得打破门户之见,最怕的就是南北对立,如今苏青这么做,就是要逼他出来,还有当着南武林这些好手的面。

    所以,今个晚上,他多带了柄剑。

    果不其然。

    还真就有人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