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与曾家村只隔着一条土路。林府就在村口不远处,红灯笼高挂两旁,从外观看与平常府邸并无差别。倒是曾府嵌在门楣上的正六角形的方木,更昭示显赫。村子里平日并无外人来访,为了不招致怀疑,褚言书二人尽量避开村民,免得生了麻烦。

    二人趁着夜色翻墙而进,不成想林家的管家正在院中训诫小厮,褚言书动作灵敏,拉着向轻匀快步闪进旁边的一间书房。院中灯火通明,使得小小书房在火光的映衬下宛如白昼。

    “言书哥哥,你看,好漂亮的笔筒。”

    褚言书顺着向轻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桌上摆着一个有些别致的雕漆笔筒。向轻匀借着光亮观察了一番,道:“这种笔筒我未曾见过,不知如何制得。”

    “这是雕漆,把调制好的彩漆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在事先制好的器胎上,等积攒到一定厚度时,再用剃刀雕出花纹。雕漆色彩一般以红色为主,又被称为“剔红”。虽然工艺已经纯熟,但也非寻常人家可以随意摆设的物件,看来这林府也不是等闲之辈。”褚言书不禁好奇,明明是深山老林中的村落,为何如此富贵,这财物到底从何而来。褚言书深觉这两个村子没那么简单。

    向轻匀倒是没想那么多,听了褚言书的解释,反而嘴角露出浅笑,道:“这么说来,两人还挺般配,不仅容貌相当,青梅竹马,还门当户对。”

    褚言书轻笑道:“姑娘这话没错,或许二人的缘分并未结束,月老不是剪了红线,只不过是在线上打了个结。”

    明明是躲藏于此地,二人却并未感到惧怕,反而自得其乐。经过这些日子一同奔走,不觉间亲昵了许多,彼此间默契的增长甚至于双方都未曾察觉。

    “言书哥哥,架子上好多话本呀。反正我们被困在这里,不如看看打发时间也好。”说完,便从中挑了一本,借着微弱的光亮看了起来。褚言书见向轻匀看得认真,害怕自己挡了光,于是悄悄换了方位。

    “果然古今没有新鲜事,你看这书上就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叫桂五的人,为了发财,卖尽田产去做生意。岂料经营不善,本利俱耗,欠了一大笔债。无计可施,心灰意冷之际,正欲投水自尽,恰好遇到少时的同窗洪源。洪源慷慨解囊,馈赠数百金,帮助桂五解了厄难,继而又提供住宅让桂五居住。桂五初始十分感激,发誓今生若不能报答,来世定当牛做马相报。不久,桂五发现住的地方地穴中有大量的银子,桂五利欲熏心,独自吞占,完全不顾念旧情。之后桂家暴富,门庭若市,而洪家却日渐凋敝。洪源去世之后,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去找桂氏求助,反遭桂氏羞辱。桂五自认为财大气粗,可以为所欲为,结果遭到诓骗,数万家财被尽数卷去。桂五痛恨之余,感慨丛生,当晚便作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和子孙妻儿都化为黑犬,受洪家差遣,饱受苦难,醒来时汗流浃背,惊恐不已。于是痛改前非,赶忙赴洪家请罪,两家于是重归于好。”

    “言书哥哥,这话本上的故事,倒和曾林两家有那么些许相似之处。”

    褚言书正欲回答,听到脚步声传来,便示意向轻匀不要出声,伸手将其揽在怀中,从门缝中探查外面的情况。

    “差不多了,走。”看到院中无人,二人赶忙离开书房。

    二人找准时机成功进了林府内院,没走两步,便恰巧遇见独自在院中坐着的林姑娘,神情哀婉,不住地叹气,和初次见到时相比憔悴了许多,身形更加清瘦。向轻匀躲进花丛中轻声唤道:“林姑娘,林姑娘!”

    林宓珞听到有人唤她,便循着声音过去,看到了花丛中的向轻匀和褚言书。“是你们!”

    向轻匀看四下无人,从花丛中跃出,笑着道:“不请自来,唐突了。”

    “可是远安让你们来的?”林宓珞声音中透着兴奋,眼中恢复了神彩,也不似刚才那般憔悴。

    “没错,他惦记着你,特嚷求我们来看看你过得如何。”褚言书将话头接过道:“林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宓珞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被侍从发现告知父亲就不妙了,忙将二人带进自己的房间。

    “远安他怎么样?”刚进门林宓珞就等不及想要知晓意中人的情况。

    “被曾老爷狠狠教训一顿,受了些伤,不过经过调养已经没有大碍了,毕竟是亲生骨肉,虽然生气,也还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