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有亮,白九娘便来到位于顺天府衙门后面的四喜胡同。

    四喜胡同在京城是个出名的地方。早年这里住着的,大多是顺天府的官吏。

    后来官媒罗家也搬到这里,其他人家便陆陆续续另找宅子搬走了。

    罗家人八面玲珑,在街坊里人缘很好,无奈既然做了官媒,平日里就少不了登门的人,四喜胡同里平时来往的人很杂,出出进进,难免会冲撞到女眷,因此,但凡是能搬走的,就都搬走了。

    如今住在四喜胡同的,除了官媒罗家以外,便是些和罗家一样,八、九品的小吏。

    四喜胡同的房子属于衙门,住在这里不用花银子,京城地,居不易。

    白九娘穿了身素色衣裙,梳了圆髻,插了两支光面的银簪,手腕也戴了副光面银镯子,看上去和街上的市井妇人一般无二,只是她神色清冷,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因此,早点铺子的老王也没敢凑过去说荤话。

    白九娘看看自己身上,分明就和来吃早点的那些妇人一样啊,老王和她们有说有笑,怎么走到自己这桌还要绕开啊?

    且,别人吃油饼喝豆腐脑还送碟小酱菜,她这里什么都没有。

    白九娘想不明白,都是四十上下的女人,她长得也不丑,怎么待遇上差了这么多,连碟子酱菜也不给。

    自从大奶奶掏银子开了一家酱菜铺子,明远堂里就不缺酱菜吃了,所以她倒不是嘴馋那碟子破酱菜,她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她索性操着河间话高声问道:“怎么我没有酱菜啊?”

    她这声地道的河间话还真是有用,老王脸上的笑容立刻回来了。

    “大姐,是河间人?”

    白九娘点头:“是啊,河间东乡单家屯子的,也是河间来的?”

    老王潇洒地一甩搭在肩头的白布巾子,坐到白九娘对面的破凳子上,又想起什么来,转身盛了一碟子酱菜端过来。

    白九娘冷眼看看那碟子酱菜,冒尖了,都吃完了一定能变成燕巴虎儿。

    “我不是河间人,不过咱们这里来往的河间人很多,大姐一张嘴,我就能听出来,地道的河间话。”

    “这儿的河间人,说的是罗家的吧。”白九娘问道。

    老王的精神头更大了,这大姐倒也不像是看上去那么吓人:“是啊,大姐是个脸儿生的,该不会是来罗家走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