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告辞,燕倾送他到了门口。

    闪电撕裂深海一样的夜空,雨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房檐往下掉,灯笼被狂风吹得来回摇摆,随时都要掉下来。

    燕倾重新坐回书桌旁,明亮的灯火下,桌上画卷铺开,上面一位嫣然少女。

    若水说,这是云忆寒一直让画师去画的,之前画过很多次都不对,这次,终于对了。若水在把画像呈给云忆寒之前,都会自己留个底儿,这便是他那张底子。若水是个有趣的人,能够忍住仇恨,收起隐痛,一心一意跟在云忆寒身边,成为他的忠志之士,也能够毫不留情的背叛他。

    画上的少女很美,可燕倾却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他嗤笑着合上画卷,云忆寒一向清心寡欲,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过女人,想不到不是他不想要,只是心有所属。想不到也是个痴情种儿。

    狂风骤雨中,一袭夜行衣停在了书房外的走廊上。

    燕倾拿起烛台下的银针,挑了挑灯芯,沉声道:“何事?”

    夜行衣声音黯哑,答道:“梁贵妃和婉仪公主在江陵宫吵了起来,皇后请殿下过去。”

    燕倾的生母是前皇后,已经去世很多年。如今的文静皇后是丞相温庭的嫡长女,在后宫只手遮天,私底下也有自己的势力,但她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似乎一直有暗暗拉拢燕倾的意思。

    燕窝问道:“父皇去了吗?”

    “去了,都等着殿下过去,婉仪公主一定要见殿下。”

    “我知道了。”燕倾起身,叫道:“桑与,准备一下,随我进宫。”

    桑与从书房内室走出,吩咐人下去准备了雨具和马车,随后取出了燕倾出入王宫的的宫牌。侍女伺候燕倾穿戴好披风,桑与撑起伞,临行前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殿下,世子妃还在等着,要不然属下派人过去支会一声?”

    燕倾面色如常,声音却是不带一丝感情:“不必。”

    语毕,大步朝着雨中走去,桑与连忙撑伞跟上。

    世子府后院,乐明砂苦苦等了燕倾两个时辰,才从她安插在燕倾身边的侍女口中得出,世子冒雨去了王宫,还不让人通知她。

    乐明砂手指握成拳头,深深嵌进了掌心里,身体传来尖锐的疼痛才能聊以缓解她难堪的心情。

    燕倾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乐明砂借口自己要休息,也让下人一并退开。她自己则穿上了黑色的披风,没有撑伞,迎着狂烈的风雨去了容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