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帘动,一群玉钿凤簪、锦衣华裙的贵妇人正说着话。从半掀开的门帘缝隙中看到外面又慌慌张张跑来个小太监,与外面宫女一脸焦急的说着话:“那又怎么了?叫他进来。”陆后瞥了下眼,妍丽饱满的面容表情淡淡,吃了两个果仁,喝了口清茶。

    “是。”丽娘前去将人带了进来,小太监走上前躬身回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陆后皱了下眉头,放下白玉方盅,拭了下嘴角说道:“小公主坠马了,伤的怎么样?着太医好生去瞧瞧,给本宫回个话。”以为还是桦绱坠马的事,到底是看着长大的,想必伤势轻不了,也是不忍,她儿若知道还不知要怎么好呢。

    “是。。。娘娘。”小太监领命答话,也没见有退下的意思,在那支支吾吾的抬眼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嗓子眼挤出个字:“那。。。”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陆后伸手接过女官递过来的黄铜嵌丝珐琅手炉,见他这般模样,也有些不耐烦。低下头,带动发髻上的金凤衔红宝石步摇,前后摇晃不止。捋了捋裙摆,幽幽问道。

    “娘娘问你话那!”一旁的女官抬高声量,微扬着下巴高声喝问。

    小太监用力闭了下眼,硬着头皮大声说道:“回娘娘,八皇子和陆公子打起来了。”

    陆后一抬头,带动着高耸发髻上的众多金饰颤动不已,柳眉轻皱,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一旁坐在席中,听着奉承颇为受用的陆夫人孙氏敛了笑,不明所以的揪着帕子起身,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小太监两手交握着垂在腹前,接着说:“陆公子的马把小公主的马撞了,小公主摔下马。八皇子去找陆公子理论,起了口角,一番争执。陆公子扬言说。。。”犹豫着飞快的抬头瞥了眼陆后千叶裙裾上用浓丽的彩线绣制的花纹,也没瞧清到底绣的是什么,继续回道:“说就是故意撞得,殿下一听恼了把陆公子一拳打倒在地,二人就打了起来。”

    “讯儿!这。。。”陆夫人一听险些要晕倒,耳边回荡着那句话——就是故意的!这,知子莫如母,还真像她儿会说出的话,他那个脾气不知随了谁,最是激不得。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她瞧了陆后与几位妃嫔的神色,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太子妃娘娘不在,可人这么多,话传到耳边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少不了要去赔个不是,菩萨保佑,小公主千万别有个好歹,要不老爷知道后。。。这八皇子殿下也是,讯儿是他嫡亲的表兄弟,就不能帮衬一二,这不火上浇油吗?若是太子知晓,老天啊!可怎么办呀。

    “一群没用的东西,不赶快将人拉开。算了,带路去。”陆后一听很是不悦,瞬间铁青着脸瞧着面前的小太监。这猎场来的人也多,都是皇亲国戚,连陛下也在,一会还要召见回纥可汗及王妃一行。好端端的又不是小孩子,叫人瞧着像什么样子。自己人、亲表兄,这不是让人笑话,茶余饭后还不得说笑议论一番。再说讯儿说的那是什么话,桦绱那是皇嗣,李家人,天家正经嫡出的公主。还故意的,看那臭小子是故意打算去大理寺走一遭不成。大宏律法,谋杀皇族,一律当斩!是疯了,在这场合,半大的人了,一张嘴也是个没把门的,又瞧着陆夫人那神情,算了还是去瞧瞧,放心。陆后携陆夫人,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去拉架了。当然还有明着担忧,暗地里瞧笑话的人也随后跟着,比如说淑贵妃、兰妃娘娘等,掩不住上扬的嘴角,相互换着眼色端着架子疾步跟上。

    这边一着枣红色罗裙半袖宫装的宫女匆匆前来,走到昌荣长公主身后附耳轻声回了几句话,便退到身后服侍。长公主听后颔首明了,给了汾阳郡主个眼神,郡主扯着丝帕掩嘴一笑,撇撇嘴角说:“呵,真真是稀罕事,自家表兄弟打起来了,你瞧她那脸色。这陆家也是向天借的胆子,故意将小公主撞下马,是疯了吧!”也不知脖子上顶了几个脑袋,他莫不是忘了,那小公主的父王是谁,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呀。

    “这东宫殿,不费吹灰之力倒是扳回一城。”要不说都是命,不信还真不行。刚刚宫女回道小公主虽摔下马,却被御史大夫顾大人家的小公子所救,二人伤势皆无碍,伤的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小公子的手掌蹭破了指甲大小的皮,仅此而已,也是虚惊一场。

    “什么意思?”汾阳郡主没听明白,有些疑惑的看着昌荣长公主一手托腮,笑得很是莫名。东宫,太子妃?哦,一细想,明白过来。可不,陆莹珍不是个省油的灯,太子妃是个软柿子,这被压着多少年直不起个身。可谁能料想的到,到了下一辈,这八皇子整日跟着小公主身后转,都快宠上天了。说起来陆后与太子妃当年做姑娘的时候还有段故事,知道的人不多,陈年旧事罢了,不过恰巧她与昌荣都知晓。

    陆后那脾性度量哪能轻易饶恕怠慢她的人,即使不是太子妃怠慢,可谁叫众人奉承的那人是如今太子妃呢?

    过来与她们坐在一起的还有淮湘郡主李虹容,比她们年轻也更风情,更不是个安分的主:“姑姑快别说了,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吧。”

    “你呀,真是不嫌事大。不过,皇后娘娘都去了,能出什么事?”昌荣笑骂着她,拢了拢锦缎绣瑞草披帛:“这年岁的半大少年最爱惹事,动动拳头是家常便饭,再说一旁立得那些下人又不是群死物,能真瞧着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又不是多高深的武艺,胡乱打有什么看头。她这辈分去了不拉仗只看热闹,是要让人笑话的。说完眼睛一眯,瞧见施家大娘子身边坐着个美妇人,眉眼透着娴静,容貌柔美清丽,越瞧越耐看。不过眼生的很,不曾在长安见过,莫不是谁家新娶的夫人。刚要出声询问,就看到有侍女行到她身侧,不知言语了些什么,起身一起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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