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东都西京闺阁中的姑娘犹好男装出行,这位小姐一口西京腔,通身简约又考究,隐隐透着不凡,身后众多侍卫以及台上这几位大人都暗暗对她敬重。

    “此人是谁?”众闺秀皆交头接耳暗自猜测。

    桦绱依旧望着那夫人,面上不笑也不怒,就这么望着,望得那‘见过大世面’的妇人心中警铃大作。

    袁州地界谁敢听了她的话还能有胆量怼回来的?她家是江湖中人,虽不敢说名流正派,可是颇有威名。但这姑娘全然不在意,脸色都没变过。她自认阅人无数,这姑娘一身说不上来的矜贵气,袁州这地儿是不大能见到的,是谁?

    一山不容二虎。那位过于英俊却不知天高地厚的齐大人是袁州的天,不对,袁州是长乐公主的封地,公主才是袁州城的正主!猛然,睁大眼睛细看这姑娘十七八的秀美模样,气质高华又透着疏离冷淡。她身后的侍卫,各个不凡;她面前的几位大人,在她面前略有拘谨,需瞧她眼色行事。且只有她敢气定神闲的坐在后方,莫非她就是长乐公主?可不是说公主久居明月山,多年没下来过,难不成洪水让这位冒着仙气的仙子——下凡了?

    这妇人寻思明白后,心中后怕,其他大人都是四年任期。就是像齐大人一般油盐不进也无碍,不过几载而已,至于这群县令那就更不必费心,谁怕谁还说不准呢!

    可是长乐公主就不一样了,袁州是她的封地之一,这辈子就在此处了。若是惹了她少不了要被惦记当做眼中钉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到这她沉默想悄默声的离开,可是事与愿违,一声轻灵的嗓音伴着天际零星小雨响起:“狼牙帮的仇夫人,是吧?”

    仇夫人脚下被迫顿住,细长眼中满是算计,转回身,抬头瞧了眼前方台上倚靠扶手托脸颊的妙龄姑娘,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本宫这辈子被宠惯了,不是个能容忍且大度的人,眼中也容不了沙子。仇夫人要做地头蛇,可本宫难容也最厌恶旁人欺到头顶上指手画脚。如此,可怎么是好呢?仇夫人。”桦绱面上无怒色,但言语是带着尖锐之意了。

    硬顶,除非疯了。忍下,她孙春娘这辈子还没有忍过谁,连恶名在外的那死鬼男人都被她牢牢握在掌心,动弹不得,后院那群贱蹄子和野种哪个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的。可是今日怎的就认了怂,身后还有这群贱人看着,她如何丢的起这脸面!仇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

    众人一听桦绱的自称,自然猜到是谁,瞬间偃旗息鼓的模样,如今仇夫人也被怼的不敢回话,都不知是跪地拜见好还是去拿起锄头好。可是真要锄地,这可怎么使得,这一个个好生保养多年的纤白手指,岂不全白费了。

    桦绱见仇夫人面色僵硬也不敢回话,众人又惶惶然的惊恐模样,懒得再说,毕竟本意不是争谁王谁寇的。况且此时还有要紧事要处理,看着一群小姐身旁的丫鬟妇人说道:“你们没做过,不想做,本宫不强求。可是你们各家皆有广阔土地,众多屋舍,在本宫眼中你们皆是吾的子民与那些贫苦的平民没什么不同,贵贱之分只有你们能看得到,本宫眼中,皆一视同仁。所以若是想侍卫给你们修缮屋舍,土地播种。便要随其他子民一同,莫要阐述出身,否则再尊贵的出身也没有让本宫的侍卫侍奉你们的道理。”论高贵,好像身为皇家女儿的她才最尊贵吧!

    各位主子便不要求了,那群娇娇女下地,哭天抢地、怨声载道的能干什么?不过是添乱罢了。所以留在这,自个照顾自个总行吧!又没有少胳膊断腿的,是不能够喝水还是不能进膳?实在‘娇贵手脚不能动的’,便留一个婢女或奶妈侍候起居,这已是最大退让。

    正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大帮子锦衣华服体面的老爷们气势汹汹的朝着边走来,桦绱身后侍卫皆手扶刀柄,神情紧绷,陆大人使了眼色,军所侍卫悄默声将台子围起个圆,将桦绱护在中心。

    “草民拜见殿下,殿下安康。”一位颇有派头及话语权的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得虎虎生风,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腰都没见弯多少。其余人,有的连虚礼都未施。

    不等桦绱出言说免礼,便抬头拧眉问道:“殿下,怎么能免收两年粮税,这如何使得。”问的中气十足、咄咄逼人,声音颇大,四周众人皆高声附和。

    桦绱等他们平息,等了好久,才渐渐弱下声音。上百名侍卫从小巷中鱼龙灌入,立于台子下手,等待号令。匆忙中只来得及带上随手的铁锨铲子,有的只着半衫,袖子都未挽下来,有的赤脚,脚上满是泥沙。头上不知混着雨水还是汗水,疲惫不堪的模样。桦绱瞧在眼中,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殿下,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对我等实行武力镇压!我等可是有功名在身,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读书人高声大呼。

    “我等士族出身,讲究礼数服人。”一群出身高贵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一个个神情激动,情绪高涨的显然要将天捅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