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看了一回热闹,此时容色如常,吩咐小厮道“老爷和大夫人知道了,请报官到厅上说话。”

    小厮应声去了。不消半刻,另有一报官带两个小吏过来。

    来人态度十分谦和,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给魏伟彬行了个礼,叫一声“魏大人。”

    魏伟彬抬头一看,见不是旁人,正是他手底下的捕头李四。心里刚有些由悲转喜,便见那李四打开吏部下来的轴旨,高声读道“现从七品上洮县司务魏伟彬,教育子女,威风堂堂,特拟旨贬其一切职务,下派到洮县用棍棒之法事农务桑,赏薄田五亩,桑田二亩,果田二亩。年节将至,念其在任多年,虽政绩平平,然贪腐之行甚少,特准在府中暂住,元宵一过,即刻上任。吏部重议后宣,特有文渊阁盖章批示。”

    这简直成了靖州城里面的天大乐子。正六品同知大老爷一日三贬,直贬为个庶民。

    读完了,李四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着亲自过来给魏伟彬送轴旨,讽刺着道“宦海浮沉,一朝一夕升官贬官实在常事,魏大人,啊不,伟彬兄应当宽心才是。昔日李四多承蒙伟彬兄照看,今老兄有此等大难,李四多有搭救之良心,奈何势单力薄,有心无力。往后兄若有难处,知会一声,弟定当解囊相助!”

    一番话说的实在客气,只说完话却迟迟不肯走。

    刘大见了,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叫人去给取钱来。

    小厮拿过一锭银子。李四接了那银子,拿在眼前,吹了一吹,直笑着说“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伟彬兄现如今虽说是解任归田,没了收钱的营生,可也不能在李四这里省这么些个小钱吧。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这都是个常理儿,伟彬兄要节省些开支虽是对的,只也不怕我回衙里到鲍知州那里美言些什么?”

    魏伟彬一朝被贬为庶民,几次受挫,此时闭着个眼睛,一句话不说,只剩一口气在那里强撑着。

    蒋氏也由是受挫,瘫坐在椅子上,颓然灰败。

    刘大眼见着现如今魏伟彬已经失势,为了不连累到自己,直想着给李四多拿银子打发人走。

    这里刘大自作主张跑到库房支出来一张百两银票来,要递给李四,却被魏楚欣当即制止道“把银票放下!”

    李四见到手的肥肉飞了,笑着的脸陡然一撂,冷声道“哟,来了位不怕死的落魄官小姐,怎的,还当你是同知家的千金呐,刚才念的旨你没听明白怎的,你爹失势了,你爹完了!”

    魏楚欣拿过刘大手里的票子,冷笑了笑,看着那李四道“谁失势与你个小小捕头何干,魏大人升官也好,贬官也罢,你李四不还是你李四,见到了衙里面的知州,同知,推官,典狱面前,哪位你不是得下跪磕头,现如今在魏家你逞哪门子威风!”

    说着,便招呼厅外的一众小厮道“送李捕头出府!”

    李四一时被说的脸通红,指着身旁站着的两个小吏道“还不将这丫头片子给我拿下!”

    那两个皂吏平日在衙里是受过魏伟彬恩惠的,此时站在原地犹犹豫豫,迟迟不应。气的李四撸起袖子直要来自己动手。

    刘大见势头不好,赶紧上来满脸堆笑的一顿笑劝,见劝不了李四,便赶紧来朝魏楚欣要那一百两银子。

    魏楚欣站在原地朝李四冷笑道“你李大人倒是比那霸王楼里的打手都神气,看来一小小捕快头子着实是屈了你的大才!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威风法,今日你要不压我入衙,我倒要去鲍知州那里参你私收贿赂,贪赃枉法!难不成是如今魏大人卸任归田,你看着眼热,也想紧随其后步其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