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向来没出过差错的人,一出就出了个大错。

    魏楚欣眼见着崔四说的不假,转而便是看向王头,看了他半日,才终于开口问道“既是酒已经出了库了,王管事为何不及时记账?既没记账,昨日我要来库存的账目对库存时,为什么不与我说?”

    魏楚欣一时就觉得要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了,往下压了又压,继续道“昨日从上午到天黑,我一直在铺子里算账目,想来王管事是不知道么,就那么看着我同傻子一样翻着账本,盲目乐观的算着这子虚乌有的账么?”

    王头见问,哑口无言,一时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魏楚欣承认了自己纰漏,“说来是小的辜负东家的信任了,小的当真是没脸再面对东家了。昨日东家要各分铺的账目,是小的着人亲自送过去的,小的在外头守着,如何能不知道东家为了统计这库存废了怎样的功夫。只小的是真不知道已经从乙号库里销出去的酒没有记录在册,若是知道,又岂会在旁看着热闹,看东家笑话,不告诉东家呢。”

    魏楚欣冷笑道“还真是笑话,这是你所负责的工作,你竟然好意思说你不知道账目上没记这笔?一次出了几百坛子的酒,你竟然也能忘了?”

    王头简直是悔不当初,向魏楚欣和盘托出道“二十天前,正赶上小的害病,小的便同福管事请了病假,并把账本一并交给了他。小的这一病病了几日,等病好了回来时,却正赶上福管事尤其的繁忙,这乙号和丙号铺子的账本福管事并不及还给小的。这一压就压了些时日,直到前天晚上临要打烊的时候,福管事才把账本还了回来,福管事说账目他都记好了,不用小的惦记,小的当时回家心切,便没往下细翻。只等第二日,就是一千坛红曲酒开窖的日子,里里外外忙碌开来,小的就把对账这事给忘了,后又得知那千坛酒坏了,已然是慌了心神,把账目的事便是忘得死死的了。”

    若是有八百坛库存,如她昨日布置好的,只是赔钱冒风险尚可蒙混过关。

    现如今单乙号库里就足足少了四百坛酒,任谁出面,也再是难满天过海。

    明日便是交酒的日子,交不上来酒,赔钱事小,弄不好要赔上性命。

    堕虎门的哗变才过了几日,想来此时萧旋凯在朝堂之上处境一定尴尬,圣上想找茬整治他还苦于没法子呢,她作为他的妻子,出来经营生意已然是不该,此时这红曲酒供应不上,到时候牵扯出来,这磬醉酒楼赔进去不算,萧旋凯必是要跟着她受到牵连。

    朝堂上的事情,魏楚欣虽是不懂,可也知牵一发而动身的道理。萧旋凯若有事,就不会单是他一个人有事……

    那王头见魏楚欣站在那里迟迟不说话,压低了头承认着过错。

    魏楚欣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便也只能是执拗的朝崔四要来了库房的钥匙,下了窖,直看着挨着门口,掩耳盗铃的摆在最外面的一坛坛酒,她本心里想着吕福没骗她,吕福昨日统计出来的是对的,是王头查验的时候出了差错。

    不死心的往库里走,也只有摆在外面的那一层而已。

    从先时的不死心,到此时的彻底心灰意冷,魏楚欣一时命令所有人都退下去,她要一个人在这酒窖里静一静。

    石榴担心魏楚欣不肯出去,一旁的梳儿便来拽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听话,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姑娘自己静一静吧,咱们到外面候着去。”

    石榴被梳儿拽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向梳儿讨主意道“明日就要交酒了,眼下才知道这酒没了,这样短的时间,上哪凑齐这酒啊,就是神仙来了都没无计可施,眼瞅着是交不上,这铺子不是完了么,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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