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有个当兵的过客栈传话,说张兆钾都督要接见吴安平,让他跟着走一趟。

    吴安平给了那兵十块大洋赏钱,又让跟来平凉的人把几只箱子抬上,便出客栈奔了张兆钾的都督府。

    其实张兆钾虽任陇东镇守使,掌陇东十七县军政大权,但还不能称作“都督”,但时下风气就是这样,这些军阀不是自称都督,就是自称大帅,反正手里掌握枪杆子,也没人敢说不妥。

    进了都督府,让十多个随从守着箱子在门廊等候,一个副官将吴安平领进了前厅。副官下去,从屏风后转出一个长袍马褂贼眉鼠眼的小胡子,自称师爷,说张督有事,让他前厅等待片刻。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

    吴安平一边品茶,一边任那师爷在旁边拐弯抹角地试探观察。他一点也不紧张,估计西峰商团的人早把自己的一些情况禀报了张兆钾,但任谁来看,也难以将其中的隐秘一一思量清楚。即便怀疑吴安平财路不正,也难以给出证据,d-7引擎根本是难以理解和想象的存在。

    试探半天,那师爷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但吴安平递过一张五千大洋的银元券后,他立刻知道眼前这位财神爷是个明白人,跟明白人交流明明白白说话就行。于是他便将西峰商团的事、吴安平开发陇东的事、组建护卫团的事一一摆上了交易桌。

    接掌西峰商团,师爷开出了三十万大洋的价码,见吴安平嫌高,便提出将镇公所的管理权也一并捆绑交易,这才皆大欢喜。在陇东开矿、筑路、搞开发没有问题,但除各项税款不能少外,吴安平还得每年再掏两百万大洋输捐,以充军饷供张督练兵保乡。

    组建护卫团的事师爷却死活不松口,看来张兆钾对这方面还是很警惕,虽然他不在乎西峰商团那百十来人枪。吴安平无法,只得放弃这个打算。

    事情商定,师爷便转入屏风后面消失不见,又过片刻,伴随几声轻咳,一个黑披风罩身内穿军服满胸将军佩饰的中年人,在几个官兵的簇拥下跨入了大厅。吴安平知道,这是张兆钾来了,他连忙起身恭候。

    张兆钾显然很满意吴安平的态度,将披风交随扈取下,做到主位与吴安平随意攀谈起来。他自是不会降低身份去和吴安平谈交易细节,只是很随意说些风花雪月的往事,并不时流露出对吴安平事业的关心和赞许。

    吴安平心中暗自警醒,虚与委蛇,真实情况却是半分也没有透漏,而且通过自己都觉得作呕的拍马阿谀,进一步赢得了张兆钾的好感。当然,这好感更大程度是看在大洋的份上,吴安平的规划要真能如愿铺开,张兆钾从中获取的利益足够再养几万军队,这一点张兆钾看得很明白。

    见气氛融洽,吴安平趁机又提起护卫团的事情。

    张兆钾面色不愉地道:“安平要组建护卫团,是怨我陇东各部军兵镇守不力喽?有我镇守使出面支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动手,你且把心放宽,莫要不知进退失了分寸才好。”

    吴安平连忙苦脸解释道:“都督误会了。陇东有张督坐镇自是四方平静,但我旗下的公司却是要把货物向四方贩卖,出了陇东张督也难免照顾不上,有个护卫团沿途押运,也能免被一些不开眼的土匪、流民将货物一抢而空啊。”

    张兆钾盯住吴安平看了一阵,终于点头道:“既然你坚持,我也可以答应,不过有个条件,护卫队的人数不能超过二百人,想来这也够你用了。另外,你既然一心要建护卫队,想来定有门路采办军火,我现在的手枪队人手还合不到一支手枪,正为此头疼,你有这门路,这件事就教你一起办了吧。嗯,大概需要三百支吧,子弹记得充足些。”

    吴安平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这个交换条件。

    张兆钾走时交给吴安平一张手令,说有这张手令,陇东十七县定无人敢阻挠吴安平开矿办厂的事,然后又貌似随意道:“安平,你昨天的礼物三姨太很满意,只是倒闹得我家宅有些不宁了。”吴安平明白内中含意,忙道:“安平该死,都督放心,我一定将功补过,让都督不致为此烦心。”张兆钾这才满意离开。

    师爷再次出现,与吴安平按照谈好的交易交割钱款。吴安平带来的几口箱子里,有两口装了八万现大洋,两口装了二百根金条,但这是给张兆钾的礼物,师爷坚持不能算入交易,吴安平懒得纠缠,让人回客栈将最后一口箱子搬来,里面银元券和美元、银元券等外币加起来,将将好合上二百五十万大洋的数目。

    交割完毕,又从师爷手中拿到委任状及各种证明凭据,吴安平这才出都督府,带人回了客栈。到客栈,他又取出六个木匣交人送去了张兆钾的私邸,这里面的东西比昨晚给三姨太的档次略低,正好让张兆钾安抚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