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平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融合西北军,张之江等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们既然跟随冯玉祥到西峰来,显然有为自己前途考虑的目的,否则的话,自行离开就是,解放军并没有为难。这些人对解放军的军官待遇,并没有表现出很热切的样子,不过对比西北军这方面的差距,显然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触。

    对这些将领,解放军有三套安置方案。

    其一,如果有人不愿再从军,吴安平也不勉强,除送上一份程仪外,还会尽可能为其转业提供支持。其二,如有意在西北发展,则鹿仲麟、宋哲元这样级别的将领,将进入总司令部及参谋本部,暂时转为文职。其三,张自忠、刘汝明、孙连仲这样级别的将领,在解放军完成整编及混编之后,仍可独领一军,在前线作战或负责地方守备。

    不过,无论哪一级将领,在正式就任新职位之前,都需要再花费三到五月时间,到子午岭士官基地和陇东军官学校学习和进修。这是解放军一向的规矩,绝不会打任何折扣。

    刚开始,只有张之江表示要退出军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但这重历士官、军官教育的前提一出,大家却为之哗然,以为是对自己的侮辱和轻视。

    吴安平还未说话,冯玉祥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闹什么?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吗?一个个的,都自以为是天老子第一你第二,怎么就把仗打成这样?败军之将,难道还不该跟人好好学学?”

    这话虽不算错,但吴安平怎么听怎么感觉有那么一股子酸味。他朝冯玉祥看去,见冯玉祥已微闭双目,眼皮正簌簌轻抖,便知在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西北军统帅心中,这一关并非那么轻易能过。

    他轻咳一声,对在座的将领说道:“冯将军话糙理不糙,虽然我从军的资历,还赶不上在座任何一位军龄的零头多,但我想,此刻我有资格提醒大家:为什么面对北洋六十万大军,西北军都能坚持数月,而在刚组建一年多点的解放军面前,却溃不成军,失败的如此之快?”

    “有人说了,这是因为解放军装备好,火力强大。这不能算错,但更关键的是,战争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对解放军来说,战争的胜败决定于后勤物资保障、火力输出密度、部队机动速度和空地协同战术。个人的武勇始终难以与钢铁机械的伟力相匹敌,你们战术再好,首先在战略上已经输了。”

    “为什么要到士官基地、军官学校重新学习?因为你们日后要成为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官,率领的也是这样类型的部队。很难想象,如果连自己部队的特点都不了解,连各种装备都无法适应的人,如何能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

    “相对于西北军,解放军可说是一支新式军队,但相对于明日,今日的解放军还很落后,还需要不断调整和壮大。不能适应这一变化的人,除了被淘汰,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出路。非但是你们,对解放军的各级指挥官来说,同样需要不断的学习和进修,否则,也一样会被自然淘汰,会被解放军这辆飞速前进的战车给甩下来。”

    “我们只会向前,没有时间停下,等落后的人再跟上来。”

    “我接受”一个很大的声音说道。

    众人侧目,发现说话的正是吉鸿昌,他算是在座西北军将领中,职衔最低的一个。在十几个官长、总指挥、军长、师长中,只有吉鸿昌是旅长,不过这种场合下,职衔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胆量,而吉鸿昌恰恰有个绰号叫”吉大胆”。

    吉鸿昌说过之后,便旁若无人低着头,皱着眉头,瞅着自己面前的热茶作苦思状,仿佛要从那袅袅上升的云雾中研究出什么深刻的道理来。他表示接受之后,很快便又有人出声赞同,这个人是刘汝明。然后,又有孙连仲、石友三、韩复渠、张自忠等纷纷表示同意。他们说过话,便学吉鸿昌对着茶盏发愣,绝不左右相看。

    最后只剩下鹿仲麟、宋哲元未表态了。张之江在西北军序列中,身份其实更高一些,毕竟他还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代理总司令,但他已决定离开军队,便沉着面孔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这位虔诚的基督徒心中,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于右任的身份是超然的,他在西北军类似客卿,身份虽然尊贵,却不便在这节骨眼上说话。

    鹿仲麟、宋哲元望望冯玉祥,脸色有些为难。

    这时,吴安平朝蒋百里点头示意,蒋百里随即起身道:“这里还有件喜事要告诉大家为解决官兵的后顾之忧,也为彰显军人的功勋与荣誉,由解放军参谋本部提议,并经总司令部、临时政府、最高委员会批准,自即日起,将建立‘老兵基金’和‘忠诚基金’两个专项基金。”

    “这两个基金由西北建设银行统一管理。但‘老兵基金’每年的投资收益,将拨付给‘士兵权利委员会’,供其为伤残士兵、复原及退伍老兵自身及家庭的生活提供救助和物质支援;而‘忠诚基金’每年的投资收益,将拨付到参谋本部的特设账户,以为转业军官及现役军官发放特别福利。”

    “目前,‘老兵基金’的资金规模为一千万银元,‘忠诚基金’的资金规模为五百万银元,总司令已一次拨付到位。这两支基金将由西北建设银行管理,向陇东集团的某些项目或一些独立项目投资,其收益半数滚入本金,半数按照规定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