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对夏听白道:“听白,我们进城再说话。部队都到了。”

    夏听白答应一声,见他仍在看自己,便勉强挤出个笑容,示意他先去办正经事。

    在平凉城内,吴安平又见到了小姑娘兰花花,不过现在应该叫吴定瑶了,具体的身份便是他的义女,同时也是夏听白的干女儿。小姑娘自兰花离世后,前几天还好,后来竟生起病来,高烧不退,直到昨日才见好些,也就没有跟着夏听白一起出城。

    诸事安排好之后,吴安平又与道尹贾缵绪、平凉师范校长张宸枢等人做过一番交流,这才匆忙赶回了镇守使府。左纯庵几人还在各自部队忙碌,估计晚上也会留在部队,整个陇东镇守使府其实只有他和几个警卫会暂住一晚。明天还要赶赴西峰,司令本部及参谋本部没必要来回安顿,肖澜等人也留住在警备师的营房。

    不过这里还有夏听白。

    吴安平确实有许多话想跟夏听白倾诉,而且已经开过口,言语的桎梏便尽去,再不会出现张口结舌却说不出话的状况。其实对他来说,无论说些什么,只要是和面对夏听白,他都会感到身心愉悦,幸福感止不住就满溢出来。

    但令吴安平没想到的是,夏听白此刻的状态却不大好,比先前在城外情绪低落很多,只是静静听他随意讲着,一句话也不说。

    “身体不舒服?”见夏听白情绪不对,吴安平很紧张也很关心。

    夏听白眼中抑郁更深,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想家了。”

    吴安平有些愧疚,低下头,搓着脚尖道:“要不,我送你回去一趟。”说这话时,他心跳猛然加速,越来越紧,藏在背后的左手也紧按椅凳,青筋凸起,一阵阵发白。

    夏听白一直盯着他看了半分钟,这才叹口气道:“算了,你先忙过这阵再说吧。”

    吴安平紧绷的神经登时放松,轻轻喘一口气,更强大的幸福感笼罩住他的身心,似乎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要欢呼起来。他看着夏听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小声道:“我知道的,你也舍不得。”

    吴安平上前将夏听白紧紧拥到了怀中。

    夏听白没有抗拒,双臂环抱住这男人的腰,将脸孔埋进了他的怀抱,无声无息,眼泪涌了出来,渗进了吴安平的衣衫。

    吴安平感觉到凉意,双手捧起夏听白的脸颊,就见两行泪水沿着精致的面部轮廓蜿蜒滑落。他大惊道:“怎么了?”

    夏听白轻轻挣脱吴安平的拥抱,抿着嘴抬起衣袖将眼泪擦拭干净,又展颜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总在不合适出现的时候跑出来,现在没事了。”说着,她看看窗外,又接着道:“天很晚了,你该去歇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吴安平看月已移至中天,便点点头,让她也早早休息,然后转身到了门口。这时,他突然停步,转身道:“突然不在一屋住了,还真有些不习惯。看来,你已经不孤单了。”

    夏听白脸一下红了:“定瑶病还没好清,刚在里屋睡熟,况且,她已经懂事了,不能再和你同屋,现在我是她妈妈,当然是要陪她的。”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没必要解释的,又见吴安平正笑嘻嘻看着她,登时恼羞成怒,对他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吴安平这才大笑着离开。

    关上房门,夏听白回到床边,像失去气力,突然软倒在床上。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口中不住喃喃低语:“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