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声中,魏军轻松的在护城河上架起了浮桥。紧接着,战鼓声响起,一队魏军士卒推着攻城车,喊着整齐的号子,有条不紊的向城门接近。当攻城车越过护城河,逼近城门,城头的战鼓声更急,士兵们将身子探出城墙,向缓缓逼近的攻城车发射箭矢,抛掷石块。

    石块砸在攻城车的木盾上,咚咚作响,却无法阻止攻城车的进一步接近,只是给车旁的士卒造成了一些障碍。对这样的干扰,魏军士卒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齐声呼喝,速度越来越快。

    弓箭手们见城上的反击加强,也冲过了护城河,就在城下三十步左右仰射,掩护同伴的进攻。

    邓芝下令,城上只留下了五百多人阻击,其他人全部退到后面,不准参战。这样一来,城上的反击不仅力度不够,而且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直到对方快接近城门,总算用巨石将攻城车砸坏,挡住了一次攻击。

    魏军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气馁,相反,他们为第一次攻击就能攻到城下而兴高采烈,他们大声欢呼,士气进一步高涨。胡遵站在指挥车上,看着远处旌旗摇动,似乎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的城头,满心欢喜。这个局面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想,邓芝就是个没用的老朽,是老天送给他的功劳。

    “继续攻击!”胡遵威风凛凛的下令,战鼓声在战场上空炸响,又一波攻击开始。

    靳东流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武关城狐疑不疑,他现在也搞不清是什么情况,第一次试探性攻击就取得了这样的成果,莫非邓芝的确是个不中用的人,魏霸只是没人可用,或者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安排他守武关?还是因为有孟达等人在房陵,他觉得司马懿不敢大举进攻,才把最弱的邓芝安排在这里?

    胡遵意气风发,一心想夺下武关,一雪前耻。靳东流犹豫不决,摸不清城里的真实情况,依违于两可之间,猜想着各种可能。城上的邓芝却进一步削弱了城门口的人手,极力示弱,每次都要等到魏军攻到城墙下时,才肯加派人手,勉强护住城门不失。

    在他的安排下,魏军离城门越来越近,最终在第三次攻击时,撞响了城门,似乎预示着武关城岌岌可危,进一步加强了胡遵要抢在主力到来之前拿下武关的信心。

    经过一个白天的较量,魏军发动了十多次攻击,八次撞击城门,成功的攻破了瓮城,占据了一段城墙,甚至有两次甚至到达了主城的城头,只是因为城头的拼命反击才无功而返。

    可是胡遵的信心却膨胀到了极点。他下令夜战,要在明天骠骑将军到来之前,攻克武关,给骠骑将军一个大礼。

    魏军将士轰然应诺,就连一向谨慎的靳东流都没有反对。白天的战况已经证明,邓芝就是个一点战场经验也没有傻蛋,城里的兵力估计也不会超过两千,很可能只有一千多人,而且都是些没有经验的新丁,以魏军的强悍战斗力,完全有可能拿下武关。

    胡遵大笑着对众将说道:“诸位,我们饱餐一顿,营盘就不用扎了,攻破武关,到城里睡觉。”

    众将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附和着。靳东流沉默不语,他心里还有些疑问,但是他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被攻克武关的功劳诱惑得热血沸腾,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只会被胡遵耻笑。

    他能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阵地之后,下令所有的士卒做好应变的准备,不可以丝毫的疏忽。

    这一点谨慎,不久即将被证明是非常明智的。

    就在胡遵信誓旦旦的要进武关城休息的时候,邓芝也满脸杀气的布置任务。白天憋屈的战斗,让每一个士卒都憋了一肚子火,他们对邓芝的不满也积累到了极点。此刻面对邓芝,他们失去了往日的尊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沉默中蕴藏着无法掩饰的轻蔑。

    邓芝顶盔贯甲,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在阶下站定,面对着庭中的诸将,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不少人现在正在骂我邓芝的祖先。”

    诸将用沉默表示同意。

    “可是,我南阳邓氏传自中兴名臣邓元侯,家门兴盛两百年,远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比肩的。”邓芝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邓芝,将再一次证明祖宗的荣耀,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