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过那么多次手术,缝合的事情难不倒,和缝衣服也差不多。”蒋嫣然道,“红叶,我们一起来赌一把。我赌自己不会晕过去,赌能做到,好不好?”

    燕云缙把拳头塞进嘴里,用力咬住,仿佛这样才能用身体的痛感麻木掉精神的痛。

    这几近于刮骨疗毒的疼,只有蒋嫣然才能如此轻描淡写,胸有成竹。

    他从来都知道,这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女人。

    可是他疼啊,他的心太疼了。

    蒋嫣然竟然还看着他道:“我替自己扎针,能麻一会儿,不至于疼得受不住。”

    说话间,她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额头上青筋暴起。

    燕云缙走过来握握她的手,然后松开,把白布巾捡起来要塞到她嘴里:“咬住能好些。”

    蒋嫣然想了想后道:“那便咬着,但是我一摇头,不,点头吧,就是有话要说,要取出来。”

    “好。”燕云缙答应。

    终其一生,今日的情景,是燕云缙再也没有过的惨痛记忆。

    即使被敌人逼进绝境,他也没有今日这般绝望无助过。

    他自以为无所不能,却帮不上心爱的女人分毫,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血光中,在极度的疼痛中与死亡赛跑。

    ——蒋嫣然替自己剖腹取子,完成了苏清欢旧日说笑时与她谈论过的她当年听闻过的自己替自己手术的壮举。

    这个手术应该是最简单的,甚至于自己给自己手术的难度也不大。

    最难的,是忍受疼痛。

    可是蒋嫣然没有昏过去,她一直指点着红叶如何缝合,等到手术完进行完,喝下了麻沸散才睡过去。

    她有多疼?

    她甚至忘了问一句她诞下的是儿是女,孩子是否健康。

    被折磨到如此地步,她尚未被激发出来的母性,不足以抵挡疼痛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