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曾经给阿妩看过她身上被铁水烫伤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活计可有可无,我的伯伯们看不上;但是攀上,他们眼睛都亮了。所以现在大伯、二伯家的几个堂哥堂弟,都开始跟着祖父学习技艺。因为以后我若是能如他们的愿,最先提携的,肯定是继承人。”

    郑秀低头,“我祖父,定然也是用这个吊着他们的。”

    阿妩惊道:“怎么能这样?那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算什么?大概算个笑话吧。”

    脚踏实地那么多年的奋斗,到头来比不过她和阿妩数月的相识。

    “我这么说不是说不重要;恰恰相反,能认识,我觉得是老天对我的补偿和最好的奖励;可是阿妩,我真的难受啊。”郑秀哭了,“谁也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那些深夜中的苦练,那些流过的汗水和泪水,最终梦想和铁水一起开花的璀璨……这条路,孤寂而漫长,郑秀走了十年。

    阿妩被她哭得也跟着难受起来,起来坐到她身边,用帕子给她擦泪,道:“别哭别哭。既然我这么好用,我跟家里人说一声,不让进书院,让继续练,这不是什么大事。”

    郑秀放声大哭。

    她在家里不敢哭,害怕寡母难受,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有在阿妩这个朋友面前,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阿妩拍拍她,出去低声吩咐清婉去打水来,又自己把水端进去,绞了帕子给郑秀擦脸。

    郑秀哽咽着道:“就这样吧,都结束了,我听祖父的。”

    “那怎么行?”

    阿妩深受苏清欢的影响,认为不管贵贱,坚持了那么多年,不应该这么容易放弃。

    “放心,这不还有我吗?”阿妩拍拍自己的胸,“都说了我是金大腿,可不能让失望。”

    “不,”郑秀眼中渐渐汇聚起坚毅,“我从祖父那里得来的,他想要,那我便还回去。我也不是善茬,我当着几个伯伯的面,跟祖父讨要了我们府上最赚钱的一个铺子。祖父答应,现在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

    “他们不是想让我嫁入高门吗?没有嫁妆底气,我怎么能进去?更何况,今年我给家里,赚了足有几千两,这也是我该得的。”

    “我才不要高攀谁。有了这处铺子,每年能有千两收益,我和我娘花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