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荀珃的妙计一举揪出匿于军中的细作,解除内忧的先遣骑兵,在楚渊的率领下,较预期提前两日抵达燕雀关。较之尚在百里之外缠斗不休的西陵叛军,已然占据先机。

    叛军未至,大量骑兵忽然涌入城中,难免造成城民恐慌。为此,楚渊下令秦战与几位副将留守,带着万余骑兵在城外安营扎寨,就地休整,随时待命,赶赴前线。

    他一人带着十余精兵,乔装成途径此地的关内富商,轻装简行,入城交接。当然,与他形影不离的荀珃自然是要随行的。

    “他们是不是拿错衣服了啊?哪个府上的夫人穿成这样儿出门啊?”荀珃越看身上层层叠叠行动间却仍显翩翩若仙的正红色裙装越觉得不对劲,慢吞吞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别别扭扭地抻着衣摆。

    往日颇为俊俏的小公子,脱下瞧不出腰身的寡淡男装,换回颜色鲜亮尽显腰身的女罗裙。额绘彼岸,眉染青黛,明眸善睐,粉腮微醺,一点朱红染粉唇,露齿一笑惑人心。一支玉簪挽墨发,零星散珠坠发间。莲步轻移心生怜,簪上流苏轻摇曳,苏尾银铃响叮铃。发尾浮动红衣上,撩拨人心无意时。

    顾盼生辉,姿容迤逦,宛若九天玄女,令人见之不忘。

    试问谁人不倾心?

    被荀珃的女子装扮深深惊艳到的楚渊,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对红衣上不安分浮动着的那缕发丝动了手。纤长五指缓缓收拢,一举掐灭它引人心生荡漾的魔力,才放心地将其捋到身后放归自由。不禁暗暗心道:“如此绝色佳人,怎可示于人前?当藏之!”

    早在知晓荀珃实为女儿身的时候,楚渊就想着瞧一瞧她身着女装是什么样子的了。今日终于得尝所愿,也不枉费他假公济私一回。

    “小珃真好看。”楚渊由衷赞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荀珃也不例外。但是,现下比起好看来,更为重要的是低调奢华不引人瞩目。

    “好看顶什么用啊?”荀珃爱不释手地摸着温软衣料,嘴上委屈巴巴地嫌弃着:“若我真穿着这身衣裙招摇过市,甭说低调进城了,能不被人当成逃婚的新嫁娘给捉了去,随便扯块红绸子把脸一盖,押往喜堂拜天地,就该谢天谢地了。”

    楚渊想: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能捉他家小珃的只他一人,能与他家小珃拜天地的也只能是他一人。旁人莫说是捉了,就是不甚肖想一二,也得有命在才行。

    “嗯,还是小珃思虑周全。”楚渊笑着应和荀珃,着人重新替荀珃梳妆打扮。那套荀珃一见就双眼冒光,爱不释手的红衣,则被楚渊亲自稳妥地收拾起来,派专人送回了京都。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若是时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进入燕雀城,荀珃被楚渊盯得不自在,随意地掀帘一观,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商铺,让京都守备愁的险些把自己给揪成光头,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的西陵世子高博,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恰恰入了她的眼,叫她给逮了个正着。

    谁又能想得到呢?曾经以庶子之身脱颖而出成功上位,一时间风光无两,高高在上藐视众人的西陵世子。有朝一日会落魄到胡子拉碴地混迹在一众糙汉子的行列中,靠着做镖师糊口。

    至于是真的混口饭吃,还是另有所图,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腰佩长剑,身着劲装的何岸,孤身一人前往镖局。连个眼色都没给旁人,打着运送一批紧急货物出关的由头,径直寻了总镖头密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镖头二话没说就同意派几个武功高强的镖师给他。凑齐人数,何岸不做停留,拉着整队人马就走。

    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逃出京都,犹如惊弓之鸟的高博躲在暗处观察多时。原本还心有疑虑,见此终于放下心防。暗地里使了一些小手段,走了总镖头的路子,顶替掉一人成功混进了护送队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