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点点头,说道:“这些咱们不是都做了规避吗,也走了人大这个法律程序。”
姜锦麟说:“没错,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解释的,但他们仍然有顾虑,可以理解,这几年,来农村置业的城里人,的确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麻烦,有的人买下农村空置的房屋并且装修改造后,原来的老房主一看老宅换了新颜,便犯了红眼病,以各种手段甚至是下作的违法手段逼迫新房主放弃房屋和院落的使用权,给新房主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折磨,所以,农村小院是许多城里人既爱又不敢触碰的事,套用一句歌词就是: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矗立在风中想你。”
姜锦麟的幽默,让荆涛笑不起来,因为前几天新西乡司法所和派出所联合办案,处理了一起悔卖事件,这样的事在各地都有发生。
农村的逐渐衰败,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虽然农村比以前变漂亮变干净了,还实现了跟城里经济园区同等的环境水平——五通一平(路通、电通、水通、网络通、天然气通和土地平整),村里路两边有了跟城里一样的绿化带,并且修剪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每个村还有健身广场,健身器材、文化图书更是硬件必须有的设施,但仍然留不住村民往出走的脚步。
这到底是为什么?
见荆涛沉思不语,姜锦麟说:“我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村,这一点跟你有所不同。”
荆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问道:“怎么不同?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
姜锦麟说:“你不是纯粹的农村孩子,你老家是城关镇,我们都知道,城关镇是介于城市和农村交界处,更重要的是,你父母都是双职工,城镇户口,你只是跟着农村的爷爷奶奶长大,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农村,而且你老家是平原地带,而我老家却是有山有水有平原。小的时候,没觉得家乡有多美,那时候铁了心要逃出农村,但骨子里对家乡那种不舍和挚爱是任何丰富的物质生活比不了的。”
荆涛苦笑了一下,示意他说下去。
姜锦麟继续说:“以前的农村,鸡鸣狗吠、欢声笑语,村东的人吵个架,很快村西的人就知道了,现在呢,我摇车打辆回家,不再故意低调,不是我膨胀了,是根本没人看见你回来了,即便的村头晒太阳的老人知道你回来了,他们也没有兴趣谈论你,因为这些人都老了,对新鲜的事物不再那么好奇和迷恋了。村里少了青壮年,就少了生气和活力,现在就连留守儿童都少了,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只要稍微有点条件,都想方设法将孩子接出去,只剩下那些没条件出去和不愿出去的老年人,这样的村子,要真不来点真格的,年轻人是不可能返乡的。”
荆涛说:“你知道,咱们眼下实行的这个政策,不完全指望年轻人返乡……”
“我知道——”姜锦麟打断荆涛的话说道:“咱俩私下探讨这些问题都不只一两次,我能不懂吗?咱们的政策针对点是想通过农村宅基地和住房改革,来吸引城里退休人员和想来农村康养的老年人,还有想来农村创业的有志之士……”
“对了,你说起康养,走,去看看新西乡的康养规划,咱就别在这高谈阔论了——”
“康养规划?”姜锦麟似乎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对呀,别说你不知道啊。左凤魁前几天不是来市里了吗,他说他们打算将万水河沿岸的村庄重新进行规划定义,有观光休闲的、有康养宜居的、还有创业的。”
姜锦麟一听,断然说道:“我不去。”
荆涛了解姜锦麟的脾气,问道:“为什么?”
姜锦麟说:“好好的政策,别让他们搞偏了。”
“哦,怎么讲?”荆涛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在基层工作了多年的姜锦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