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几盏呼吸后,我伸手拽了拽绳子,努力睁眼,揉眼睛,转动眼球,一连串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终于歇菜了。

    是真的看不到,小张哥没有诓我。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灵魂状态下,我觉得也会失明看不到,然后被困在这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气氛到了这里,我就算是慌张也于事无补。只能攥紧卫星电话,想了想,别进我身上三用小包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手向前摸了摸,摸到闷油瓶的手,安抚道:“阿坤,别怕,你跟在我后面。”

    说完我拉起他的手尝试左右走了几步,凭借方才的记忆朝着一个方向走,刚走两步就感觉身后的人不动了,我立即停脚,轻声道:“怎么了?”

    闷油瓶反握住我的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你走反了。”

    我愣了一下,都来不及尴尬,惊喜道:“你能分清方向?”

    他拉着我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退了几步,顿了顿,说道:“可以试试。”

    我心中一喜,激动的拉住他的手,闷油瓶未作犹豫,带着我上路了。

    走了一会儿,我忽然开始担心食物问题,我的装备丢了一半多,闷油瓶包里的食物本来就少,根本支撑不了我俩挺过多久。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闷油瓶,他沉默了一会,告诉我他来想办法。我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想办法,其实我已经很明确,他包里的食物最多可能支撑我们二十天,水的问题我反而没有太过担心,这里天气湿热,总有办法搞出水来。

    这条行进于完全黑暗,或者说失明状态下的路,就这样开始了。

    一开始,闷油瓶特别小心,基本我们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休整,这样的黑暗中,即使有他在,我也是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甚至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象成刘丧,用耳朵去捕捉周围的变化。

    但周围太静了,静到连最初的风声都不再传来,我们仿佛遁入了一片虚空里。大约一周之后,我走到脚底板全部磨破,落地就疼。我们把闷油瓶的潜水服裁成块,垫进鞋底,缓解了不少疼痛。

    最初的路程,我们谁也不说话,为了节省体力和水,几乎是闭口沉默的状态。直到第二周开始,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意识:为什么这么久我们还没有找到灵殿外壁,这段路究竟还有多远。

    我开始没话找话,给闷油瓶讲我们的故事,从山东七星鲁王宫到福建龙岩,讲到眼皮子上下一合就打磕绊。我实在太困,太累了。我们的食物几乎少了一半,中间一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闷油瓶吃的越来越少,到最后我也不肯再吃,除非他跟我一起进食。

    这样再过了一周,我们在盲区行进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我开始出现脱水的情况,连尿都尿不出来了。我们原地蒸馏取水,这时我发现了一个最坏的情况:我们没有食物了。

    我一直开着卫星电话,到中途电池都换了一次,也没有再接收到任何信号。

    我已经被失明完全搞麻木了,我能感觉到身体的意识都在消失,想象里这一路的极度危险并未发生,我们连那堵墙的半根毛都没有摸到。甚至我产生了动摇,会不会我俩遇到了鬼打墙,一直在原地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