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野丫头带下去,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赔钱货。”宝妈妈转身对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吩咐道,铃儿面无表情地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拉走了。

    有个声音一直在铃儿的脑袋里回响。“是我害死了她,我推了她,她才撞到那个人身上。”

    鞭子落在她身上时,她全然感觉不到痛,每一下都将刚才的场景打得更清晰了,她像一个旁观者,看到自己的手推了那个女子,女子继而冲撞了前方的男子。有个声音在指责她: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当碧瑶用幼小的身躯护在她背上时,她才一下子清醒过来,鞭子每抽一下,她的情绪也被放大了,那痛也变得山崩地裂,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碧瑶揽在怀里,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抽她鞭子的大汉,她咒骂道。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鞭子扬在空中再也没有落下来,男子瞪着鹅卵石一样的大眼看着她,这话说的他胆怯了,他还真没有本事,他打的并不是人,是群芳楼的财,把财打死了,他多半也没有好果子吃,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气鼓鼓地收起鞭子走了。

    这一个时辰非常的漫长,铃儿浑浑噩噩地躺在地上,饥饿和疼痛让她似睡非睡,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她看到门口飘着一件米黄色的长衫,像是个女人,她试着用手撑地坐起来,可以听到她的衣服与地面之间地摩擦声。刚刚笼罩在那件米黄色长衫周围的光晕不见了,她看清楚了,有一个女人吊在门口。

    “啊,啊,啊……”铃儿的脚在地面上乱踢,想把吊在门口的女人踢走,她身子在不停地往后退,直到有东西挡住她,她再也没办法后退时,她才停下来,她慢慢地抬头,门口什么都没有。铃儿长长吁出一口气,抬手把额头的汗珠擦掉,她以为自己做梦了。转身看到躺在地上的碧瑶,她的屁股正坐在碧瑶的腿上。

    “碧瑶。”铃儿轻轻叫了她一声,没有人应她。“碧瑶。”铃儿推了推碧瑶的腿,她仿佛被火烫到了一样,手一下子从碧瑶身体上弹开了。铃儿赶紧转身抱起碧瑶,在她的额前和身体上试了一下,她的表情僵住了。“碧瑶,你醒一醒,你不能睡。”在狮岗城的的生活经验告诉她,碧瑶染了热感,而且,她已经昏迷了。

    “来人呐,快来人。”铃儿拍打着门,边大声喊着,她的声音只能在房间里回荡着,还没有传出门口就被群芳楼的乐舞遮住了,铃儿只好用身体一下一下撞向那扇笨重的木门。

    “还有没有规矩了,整天大呼小叫的。”门一打开,宝妈妈叉腰站在门口,生意人的假笑早已被狰狞的面容取代。

    “求求你救救她,她病了,她需要郎中,求你给她水和药。”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不干活还想吃喝。”宝妈妈跨着小碎步走到铃儿面前,翘着兰花指在铃儿的额头指指点点,白色手帕的脂粉味扫过铃儿的脸,呛得铃儿有点儿胸闷。

    “这是人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草菅人命。”铃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抬手打掉了宝妈妈的手帕,上前一步抓起宝妈妈的衣领,一脸凶狠地瞪着她。“如果她死了,你也不要想活命。”

    “岂有此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泼。”宝妈妈用她粗壮的手臂一撑,把铃儿的勒住她衣领的手撑开了,她麻利地抬起短而粗的小腿,一脚将铃儿踹倒在地。

    “宝妈妈,求求你救救她。”铃儿跪着爬到宝妈妈的脚下,语气也变软了,声音哽咽。“我,我都按你说的做,我,我可以去陪客人吃酒,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她。”

    “这才是识时务嘛,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值钱了。”宝妈妈用手帕帮她拭了两下眼泪,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人,带她去上妆,还有客人等着呢。”

    铃儿被梳洗打扮后,由小厮领到了客房。她穿了一件冰蓝色的衫子,更显得她冷冰冰,脸上表情冰冷如墨峦峰顶的积雪。房门打开时,她不愠不怒,麻木地看着一桌子的食物,竟然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她也不懂这里的礼仪规矩,一眼都没有看坐在对面的男宾客,招呼都没有一个,她就这样像木头一样坐下,她舔了舔舌头,饥肠辘辘的身体示意她应该吃点东西了。她伸手扯了一只鸡腿,狼吞虎咽的吃相吓得坐在对面的男子有了紧张的表情,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脸的贪婪变得有些狰狞,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扑上去,这样看她,更像一道秀色可餐的美味,男子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赶紧倒多两杯酒给自己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