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信安王府的管家,他似乎已习惯人定之时的敲门声,睡眼朦胧仍小碎步快跑着去开门,来人着一身黑衣,没有说话,互相点了点头后,便向炽烨所在向正屋走去,屋里还燃着灯。

    “世子。”男子取下头笠,向炽烨行礼。

    炽烨不知是习惯了晚睡,还是有意在等,信安王府内的人都已安歇。他还着了一身常服,一件窄身窄袖的浅蓝直领对襟锦袍,颈部外缘缝制着护领,领边至大襟边绣着祥云的图案,腰间系宽腰带,上面缀着一块墨玉,经年打磨已极有光泽,古朴沉郁,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倘大一个信安王府,只有他与几个家奴,夜里显得冷清孤零。狮岗城在今日已经收到裁撤宗室兵的圣旨,西南的天也要变了。炽烨想到他父亲,鼻孔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信安王府这块牌匾压在他肩上八年多了,若连最后这点宗室兵都保不住,世子的头衔怕也要一并摘给炽练。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炽烨紧绷的侧脸舒展开,脸上的愁容也化开了。

    “世子,大殿下就在京城。”陈绪回忆起领事林遇到的穿灰衣的男子,手上没有拿兵器,见陈绪过来,他从地上捡了一要树枝,即使这样,依旧能看出,他的剑法古朴扎实,树枝代替剑,长剑大开,一股雄浑之力逼到陈绪面前,树枝上幻出几点寒星,直刺陈绪胸口,若是一把真的剑,会刺中陈绪的心脏。陈绪脱身后依旧对他穷追不舍,他轻轻抬掌,身旁的树枝和石子都被推了过来,一股内力袭来,陈绪抬起袖子挡了一下,转眼间,灰衣男子不见了。“大王下令在领事林烧死西夷流民,却出现了十个黑衣人,顷刻间就死了四五十个禁卫军侍卫,若小人猜的没错,应该是谢冲的水委毒。之后小人与他交手,单从身手上看,武功不在小人之下,内力远在小人之上,不但掌法厉害,剑法也了得,完全是一流的高手。”

    炽烨眉毛抖了一下,面无表情,四年了,他并没有听到真正与缘遥有关的消息。“单单这些,何以确定?”

    “小人见到了魔杀剑。”

    “魔杀剑?”炽烨的脸色霎时变了,他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缘遥竟然修成了魔杀剑。

    “千真万确,小人跟至群芳楼亲眼所见,一同去的人就死在魔杀剑下。就连剑洪将军也去了群芳楼。”

    “果然一直都在京城,枉费了多年的好奇心。照你所讲,缘遥在救这些西夷人?”炽烨一脸不可置信。“看来,杀信宜王叔时的那些传言是真的。”炽烨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传言?”陈绪跟着炽烨的思路在走,禁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若真是用了水委毒,大王那里也一定会知道,武仙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任何动静,小人猜测,是剑洪将军掩盖了此事,大王完全不知这件事。”宫中的麻雀们异常繁忙,在经历了裁撤宗室军后,重新圈养的麻雀既听话又能干,在早朝一结束,已经将消息送到了红楼。

    炽烨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他心中在盘算着,缘遥身边算上阿郭,有四个护卫武士,如今水月、毕月和谢冲都在西南。炽烨像想到什么事似的,眼睛突然亮了。“培星,谢冲在哪里?”

    “还在狮岗城,今日还在青楼见过他。”长着一娃娃脸的培星,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从他嘴巴里说出“青楼”两个字,炽烨都要多看他一眼。“不是小人去的,世子,是守卫说的。”培星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几时听过谢冲去过青楼。”炽烨没有回头,生硬地丢了一句话给培星。培星顿时懂了,谢冲这是越描越黑啊,从来不留恋风月场所的他,竟然在领事林大火后第二日出现在青楼,他就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他,这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炽烨看着陈绪。“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小人直接来了狮岗城,君上那边并没有禀明,但,但是二公子在当晚就带人去了群芳楼,应该是知道了魔杀剑之事。”不用炽烨说,陈绪知道他想问的是二公子炽练。陈绪对这位年轻的世子颇为敬重,虽然他不苟言笑,圆满堂人人惧之,但他为人练达,有胸襟。

    “京城怕是要有好戏看了。”炽烨说着,嘴角浮过一丝狡诈的笑。“派些可靠的人,盯着江波殿,正主马上要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