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礼崩乐坏,连宗法制都形同虚设,必须要让父王知道,明日且看立储结果,若结果是吉,这件事收拾起来就会很顺利,若事与愿违,怕是处理起来亦会棘手。”

    水月来到王衍府时,王恒带着一身形魁梧的男子出去了,水月猜想,此人应该就是韦沧。她小心地跟在王恒身后,一起去了南门大街的一间当铺,里面早有人等在那里,水月猜,应该是此人给王恒下了刺杀命令,王衍是不会同意刺杀缘遥王子的,事情一旦败露,整个王家都会被牵连。因离得太远,水月看不到当铺里的人的长相,直到王恒起身离开,水月才看清,是八王子缘弘。

    水月回到江波殿时,另外三个人都已经在殿内。

    “殿下,五殿下卯时才醒来,御医走后,就一直在殿外,夏训匆匆忙忙跑进宝泽殿,小人有听到王妃娘娘,夏训说:王妃娘娘只受了些惊吓,已经安歇,之后五殿下一个人坐在宝泽殿门口。”

    阿郭一说完,辛彦之与缘遥同时脸色都变了。自从上次室女殿疫病,缘熠强行进了宝女殿,宫中一直都有宝泽殿和宝女殿的传言。辛彦之不能气铃儿,只能气五王子缘熠,他脸色阴着,一句话没说。

    “倒是八殿下没有见到人,安华殿内静悄悄的。”阿郭在男女之事,不懂察颜观色,他继续说道。

    “八殿下去了南门大街的当铺,跟大都大人见面后离开了。”水月补充道。“永昌侯一直在府内,未曾出门。大都大人身边带一身形魁梧的男子,看长相,有西夷之人相貌,猜测就是韦沧。”

    缘遥的疑问也解开了,这也是他提出此事不是王恒一人所为的原因,在王家,王衍有着绝对权力,王恒作为王衍的嫡子,在王家并无话语权,行刺王族之事,王衍不敢觊觎,缘遥料到王恒背后定有大树,原来这棵大树就是在国婚宴乐上跟王恒眉来眼去的缘弘。国婚宴乐当时,辛彦之的隔壁就坐着八王子缘弘,年纪最小的老八反而排在了缘礼和缘祁前面,足见君王复利对他的宠爱和重视。就连坐在缘弘旁边的辛彦之都觉得缘遥的嫡子之位岌岌可危,国婚宴乐上,“缘遥”的顺位坐着的是他的八弟缘弘。那一日,辛彦之的心情与在西夷家中一样,他抬手将杯中的酒一口倒到肚子里。帝王之家,父权就是王权,王权比父爱更坚硬,也更尖锐,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摆布和伤害家人。在武仙宫,辛彦之看到了缘遥的兄弟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嫡王子之位,他知道,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大殿上的缘弘与缘遥,面合心不和,奇怪的是,缘弘的目光经常看向他斜对面的王恒,王恒坐在他父亲王衍旁边,与他父亲的脸形成了天上地下的反差,王衍总是一副清风和雨的颜,而王恒看起来怒目圆铮,似乎与任何人都不合。与缘弘目光交汇后,反而变得柔软,要知道王恒可不是个谦卑的人,缘遥在西南边境抗击西夷时,王恒也在军中,即使在缘遥面前,他也总是仰着他高贵的头颅骂骂咧咧。

    缘遥心中还是有些吃惊,他有疑过缘弘,但从来没想过缘弘会敢对他下手,他有想过缘瑞和缘稹,唯独没有想过缘弘,缘弘今年才十五,已经心狠如狼。当事实就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缘弘是所有王子之中,唯一一个失了外家的,外家被流放,他已经低人一等,全靠母妃生前所得的恩宠在维持着宝华殿的地位。缘遥想到了武仙宫议储,他能跟太子之位沾上关系,也全得杨轩拥护,他将江波殿的嫡子视为最大的对手,才会下杀手。

    “殿下要不要将韦沧抓了?”水月问辛彦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辛彦之做不了主,水月还真是问倒她了,他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水月的问题。

    “此时抓韦沧,太早了,会打草惊蛇,更何况,除了永一师父受伤,江波殿没有任何罪证,韦沧可以一口赖掉。”辛彦之只能按常理来分析这件事,像韦沧这样的西夷人,抓了也是白抓,西夷人在北冕国,有为复国,有求荣华富贵,但都是为生存。

    “不仅不能抓,这件事还不能声张,王恒的背后是八王子。”缘遥与他的护卫武士不同,他对王恒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永安王府也没有异动,永安君大人吃完喜宴后就回府了,府内一切都正常,没有调动过府兵。”毕月也一一禀报着。

    “信安君一直待在信安王府,炽烨世子在午时就离开了武安王府,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倒是炽练公子有离开过信安王府,是去武安王府,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武安君大人脸色凝重,不像是大喜之是该有的表情。”谢冲不仅汇报了他收集来的消息,还对武安君评头论足一番。

    “武安君?”这次质疑的声音来自缘遥。

    “是,武安君今日大婚,府门口值守侍卫的全都换成了骁骑军的人,很是气派。”谢冲一边说,一边赞叹着。

    “炽烨世子离开武安王府去了哪里?”虽然谢冲看到了炽练去武安王府,但又合情合理,武安君娶的是炽练的亲妹妹,儿女亲家,互相走动,再正常不过。而且,缘祁是骁骑君的主帅,大婚当日让自己的兄弟来吃喜宴,顺便守个门,也是人之常情,辛彦之觉得不必大惊小怪,他还是抓着炽烨不放。

    “带着培星往领事林方向的冯府去了,之后就见不到人了。”

    “去找冯心宿?”辛彦之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