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在房间换过居家服,如同往常般前往后花院的凉亭喝茶。由于已经是夏季时分,故而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此刻的天空是红霞满天。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林晧然一直在这里恭候,显得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吴山一如既往地敛着那张充满刚正的脸,对于林晧然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意外,坐下之后抬起手淡淡地说道:“坐吧!”

      既是师生,又是翁婿,且在官场拥有着一定地位的差距,令到二人已然有着明显的上下之分。

      管家深知吴山的习惯,第一时间给这对翁婿送来了茶水。

      林晧然对吴山一直保持着尊重,在对面的石凳坐下,脸上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便将今天到访严府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面子使然,他并没有将当时心中的震惊说出来,亦没有对事件进行添油加醋,只是很客观地将事情的经过进行叙述。

      吴山喝着茶静静地听完,接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严阁老的岁数是太大了,实质他去年就已经想退下来。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特别是皇上都已经进行了表态,估计他确实是想要全身而退了。”

      虽然严嵩和徐阶这么快达到合作亦是让他感到意外,但却没有过于震惊,毕竟很多事情都有了先兆,且二人合作亦符合他们两方的利益。

      林晧然没想到吴山如此平静,当即担忧地提醒道:“岳父,现在没有严党帮我们这边消耗和牵制徐阶,徐阁老上台第一件事,恐怕是要针对我们了!”

      “确实会如此!徐阁老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应该跟严阁老有所不同,会尽量争得文武百官的支持。我的声望确实过高,恐怕是不会被他所容!”吴山轻呷了一口茶,轻轻地点头道。

      林晧然看着吴山清晰地看到这一点,悬着的心是放下来大半,当即认真地询问道:“岳父,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先看看吧!若是徐阁老真能让这天下大治,我告老还乡亦是可以的!”吴山将茶盏放下,一副很豁达的模样答道。

      这些年朝堂的明争暗斗,他一直看在眼里,却是感到了疲惫。现在碌碌无为的严嵩父子被除,若是徐阶真能令这个朝堂焕然一新,那他倒甘愿成为一个政治争取中的牺牲品。

      “那我怎么办呢?”林晧然的眼睛一瞪,却没想到这个岳父已经生起了这个心思,当即打起感情牌装着委屈地道。

      虽然他早知道岳父不是那种贪婪权势的官员,但他现有跟着这位岳父绑在同一架战车上,一旦吴山去职,那他的处境肯定不会好到哪里。

      别看徐阶对谁都一副亲切的面庞,但这种人做事更能阴狠。不说将来如何对付自家孙女,单是在毁堤淹田一案上,便已然能看到几分狠劲。

      吴山睥了他一眼,显得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你是皇上御赐的文魁君,在广东做下如此的政绩,还有着剿灭倭寇的战功,且这些时日将顺天府治理的情况亦是大家有目共睹。你只要收一收你的野心,哪怕徐阁老再看不顺眼你,亦不可能逼你罢官,顶多将你外放督抚!”

      林晧然的官阶已经摆在这里,且顺天府尹的地位历来比较特殊,若是朝廷对他进行外放的话,有且只能够是督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