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孩子们基本都已经完成了自己手里的天灯制作,欢欢喜喜地拿着天灯准备去山头放飞,祝静这时走过去,牵过彭然身边那个小女孩的手,对彭然说,“你去。”

    彭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三步并作两步朝列侬站的那个地方走去。

    祝静目送她走到列侬身边,两人说了几句后一起离开,才陪着孩子们一起开始一盏一盏将天灯放飞。

    寂静的山头今夜美不胜收,盏盏天灯就像天上繁星的缩影,祝静看着孩子们郑重其事地许了愿、再各自放飞手里的天灯,心中慢慢地变得宁静了下来。

    “静静老师,”这时,小友拉了拉她的衣袖,“我希望奶奶健康平安。”

    她侧过头,拍了拍小友的头顶,“会的。”

    “静静老师,你为什么不放天灯?”小友又问,“你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呢?”

    她听到小友的话,看着小友纯净的眼睛,沉默一会,低声说,“我希望你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现在过得并不开心?”小友一直拥有比同龄孩子更超前的想法和敏感,“静静老师,自从三年前,你就很少再和我们讲你自己的故事了,我很想知道你在英国的朋友们,他们过得好不好?”

    祝静听到自己的心脏传来“咯噔”一声。

    她从来没有办法在小友这样的孩子面前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她都无法用沉默来回应。

    “我有了新的朋友。”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有个德国姑娘,她很可爱——”

    “那以前的朋友呢?”小友掰了掰手指头,“我记得,加上你,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个哥哥,他话很多,他的双胞胎妹妹很活泼,还有一个话很少很严肃的哥哥……”

    她张了张口,瞳孔微颤,无言以对。

    是啊,曾经她总是会那么不厌其烦地和这些孩子们提到那几个人,提到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旅行,一同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一同分享快乐与悲伤。

    那些人曾对她是多么多么地重要。

    三年了,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尘封在了她心底的最深处,上了锁,当做是一场梦,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到,总有一天她就会忘记,可是在听到小友提起他们的这一刻,她还是如此轻易地就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那个遥远的带着血光的雪夜,所有见证那个夜晚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是现在依旧活在光明之下的啊,她该如何和小友说这样的事实?

    “小友,”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俯下身,“这一辈子你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陪伴你一段时间,或短或长。”

    “然后,他们也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离开你,你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离开,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到来,这件事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