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时,梁禛彦正在一个军事高层会议上,单边耳道里传来古板的机械音,让沉浸已久的胸腔猛地跳动一下,像生出一簇火焰,燃烧着血脉。

    他匆匆结束了会议,身后跟着还捧着会议记录的副官,一行人出了会议室,大步跨上车,交代了地址后,浮空穿梭艇便如离弦的箭般,飞出了乌里托斯会议中心。

    梁禛彦赶到特殊检查治疗医院时,第一眼便看见抱膝缩在长椅上的少年,他身上套着学生制服,窝在椅子上像只幼猫似的蜷着身体,还带着点娃娃脸的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听到走廊传来的声响,少年转过头,表情有些呆愣愣的,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一样。

    只是在看清梁禛彦的脸后,迷茫湿濡的黑眸骤然一亮,宛如在宠物领养处,孤零零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主人的流浪猫。

    宋朝歌看见梁禛彦,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知从哪里涌起了一股力量,让他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瘦削的少年从椅子上起身,走了两步,紧接着快步跑向了男人,几乎是风一般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梁禛彦猝不及防被撞得一踉跄,手却稳稳地扶住了他。

    “我……我……”宋朝歌攥着梁禛彦的军装外套,鼻间是熟悉的好闻的雪茄味道,有大把的话想说,却怎么也捋不直舌头。

    梁禛彦勾着他纤纤一握的腰肢,把人往宽大的军外套里带,低沉的声音掺着磁性,有种莫名的力量,“别急,慢慢说。”

    宋朝歌攥着外套的手紧了紧,他太紧张了,缓了缓情绪,才总算把话说完整:“他们说我……我怀孕了……”

    梁禛彦目光笔直望着他,少年脸上还带着年少不谙世事的纯真懵懂,因为突然到来的小生命显得有些茫然和紧张不安,这副模样不禁让他的心变得柔软,“嗯,你怀孕了。”

    他停顿一下,继续:“怀了我的孩子。”

    “真的、真的吗?是、是您的……”宋朝歌有些不敢相信,两个小时前听到医生宣布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莫名的惊慌。

    他没办法想象,如果、如果自己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该怎么办,即使从小接受双性与生俱来的使命和义务的教育,他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一想到梁禛彦,心里就有种挥之不去的背德感……

    如果是别人的孩子,他知道了,会不会露出失落的表情……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他的,也许,也许应该选择人造营养仓培育,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发达,培育中心会比我做得更好,等孩子长大了,偶尔见一见面……至于那个人,孩子的父亲,按照社会服务保护措施,提供精子的男性只拥有子嗣知晓权和未来的孩子养育选择权,怀孕的双性可以选择永不相见……

    在梁禛彦到之前的两个小时里,宋朝歌一人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满脑子都是不好的想法。

    “是真的,三分钟前,医院把胚胎DNA鉴定报告发给我了,是我们的孩子。”梁禛彦眼神温柔,抚了抚少年有些凌乱的蓬松短发。

    “好,太好了,是我们的……”听到确认,宋朝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明明应该开心的,但是刚刚担惊受怕太久了,这会儿反而忍不住眼眶一热,鼻头酸涩,“我刚刚一个人好怕,其他人都走了,医生也不见了,只让我坐在这里等着,周围冷冷清清,我好想打电话给你,但是又怕打扰到你,万一正在开会……”

    梁禛彦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副官,那人极有眼色,马上领着其余人等退出了走廊,顺便清空了这一层。

    “任何时候都可以都打给我,知道吗?”梁禛彦低头亲了亲少年的额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会第一时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