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赏菊宴,杜晴若跟秦月环没在前头凑热闹,两人先是躲在小院里研究了一番她的玻璃仪器,又到了后花园打球。这个是南边传过来的板羽球,玩法是两人用木板来回拍打扎着羽毛的小球,类似打羽毛球的形式,不过球长得得像小一号的毽子,杜晴若常常带着弟弟在这里玩。

    今日秦月环过来,杜晴若正好也给她体验一下。这种活动男女老少咸宜,只要有一个院子就可以打了,也不是太剧烈的运动。见她们打得热闹,其他的大小姑娘们也很感兴趣,还以为是给她们安排的新游戏呢。杜晴若邀请她们一同参与进来,刚开始大家还有些犹豫。不过运动是最容易感染人的,大家纷纷上场三两成群地拍打起来。一时间,花园里充斥着清脆的击球声,还夹杂着女孩子的惊呼和欢笑。

    只可惜身上的衣服太不方便活动了,杜晴若想。往常她都是穿窄袖的便服,更不会穿累赘的长裙,运动就是要衣着轻便嘛。但今天是宴会,她穿的是正式场合的常服,宽袍大袖,逶迤拖地,头上还带着珠钗呢,其他小姐均是这般装束。

    不过这些也不影响她们的热情,以至于打完球后个个都要找房间去梳洗一番,顺便整理衣冠。她们在房间惊讶地发现,这杜家备下的洗漱用品都是洋胰子,洗完后皮肤还滑滑的。洋胰子是稀缺货,就是这些用惯好东西的大小姐们也不是常常能见到的。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

    赏菊宴除了赏菊,当然还要喝菊花酒和吃些菊花做的糕点美食才算应景。今日的宴席安排在后花园的亭子,旁边是飞泻的水池瀑布,周围是一圈珍稀名贵的菊花品种。等夫人小姐们一一落座,侍女们捧上来一盆盆飘着花瓣的清水请众人净手,还配了胰子和毛巾。这个自然不是普通的胰子,而是杜家出品的香皂。夫人们都感叹这杜家竟然这般奢侈,用这么多的洋胰子来净手。

    胡雪晔在一旁笑着解释,这不是海外来的洋胰子,而是杜家商行最新出品的花香皂。她也没提发售什么的,而是让下人给每位客人都送上了一份礼盒,说这是答谢各位今日赏光。

    礼盒做工精致,盒面是一幅笔法细腻,生动传神的赏秋图,里面有锦缎铺底,装了两个鹅蛋形的瓷盒,上面分别印着“菊花香皂”和“桂花香皂”四字,旁边配了对应的花朵,角落还有个小小的“杜氏出品”的印章。盒内还有两个造型别致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瓶身贴着花笺,上书“菊花露”和“桂花露“,同样有个小小的印章。这包装的样式自然是请杜启贤画的。

    在工坊建立起来后,杜启笙特意让人研发了好几种不同的花香皂。他把成品质量最好的用礼盒包装起来,送到公主府,同时也拜托舅舅给皇室进贡一份。皇帝和皇后用后也很喜欢,觉得大齐终于有媲美洋货的胰子了,还吩咐内务府要把花香皂放入宫中采买的名单中。

    赏菊宴后,这个消息流传开来,杜家香皂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圈,现在谁手里没有一块花香皂就算是落伍了。杜家香皂坊开张的第一日,包括礼盒和单品在内的货品全部被抢购一空,有些大户人家还早早派了人来排队,最后也还是铩羽而归。

    京城作为国都,向来是大齐的风向标。最近京中流行的香皂就连远在南边的城市也有所耳闻。杜启笙早已打点好商队,让他们带着杜氏商行的货品一路南下。这香皂跟洋胰子相比,质量过之而无不及,已经成了富贵人家的家中必备品。杜氏的商号也终于不再局限在江南,而是辐射到更多的地区,看来杜祖父的野心终于快要实现了。

    宫里的杨镇也发现了他洗漱时用的东西跟以前的不一样,是块奶香味的胰子。宫女告诉他,这是外面最新出的香皂。奶香皂和艾草香皂都是大人喜欢给小孩用的,只是杨镇不喜欢这种奶味,那是小婴儿的味道,自己又不小了。

    奶香皂是香皂坊最新出品,杜晴若突发奇想弄出来的。杜家最小的元哥儿也开始断奶,杜晴若知道大齐的膳食结构里奶制品摄入相对较少,她担心家里的小孩长不高,就怂恿着她爹买了一只母羊回来下奶。可是没经过处理的羊奶煮出来太膻了,小孩不爱喝,她觉得浪费就拿来做肥皂。后来想起草原人民擅长制作奶制品,她又去翻了翻一些游记,又请二叔去帮她打听打听,终于找到了能把羊奶做成奶酪的方法。

    每天把奶酪当成零食,杜尚熙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肉墩,抱起来会坠手的那种;元哥儿出生时身子骨比较弱,现在也愈发结实;连杜晴若自己的身高也往上窜了不少呢。杜家人在南方也算高个子了,依旧不如北方人高壮。说起来,杜晴若现在天天拉着两个小的跟她一起锻炼,没准他们三姐弟能突破杜家身高的天花板呢。如今板羽球成了杜家的家庭体育活动,大家有事没事就拿着拍子打起来,就连刚会跑的元哥儿也能拿着球拍挥两下。

    赏菊宴后,这个活动很快在小姐们当中风靡起来,她们不仅在家里玩,还会组织小姐妹一起比赛,就连徐敏也带着一群姑娘在公主府中办过板羽球会呢。杜晴若这个活动发起人自然也受邀参加,她发现这些姑娘们不仅打得又快又准,而且聪明地发明了许多玩法。

    更让人惊喜的是,她们嫌弃以前的衣裙太过累赘,改良出一身适合运动的装束。把上裳的衣摆束进宽幅的腰带中,衣服的袖子变窄,袖口收束起来。有些人会在袖口系上丝带,丝带上还按个人喜好绣着各种花样,还有些坠着珠子,每次举手挥拍的时候,手中的丝带就会在空中飘扬。这种装饰成为了一种时尚,有些小姑娘还会比谁的丝带更好看,把它当作比赛的彩头。下装她们摒弃了拖地的长裙,改成了裤裙的形式:里面是阔腿长裤,外面是两侧开衩的及踝裙子,方便跑动。说不定,大齐会迎来一次服装的改革。

    这项运动被逐渐推广开来,不仅是小姑娘爱玩,京中男女老少都兴起了一种打板羽球的热潮,街头巷尾都能看到城中居民在挥拍。

    宫里的杨镇早早就玩上了。徐先生给他带了拍子和羽球,让他在院内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与宫女们一起玩。徐恺一方面是希望他多点运动,另一方面是担心这个孩子一个人呆惯了,将来不好与人交往。刚好板羽球是个双人乃至多人活动,可以让他学会怎么与人合作。

    杨镇一向都很听徐先生的话,况且他还是小孩心性,当天就拉着宫女们一起打起球来。宫女们平日里除了看顾他,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们很快就喜欢上这项运动。

    只是她们不知道,偏殿里经常响起的击球声传进了有心人的耳中。宫廷内外即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并且席卷了整个朝廷,而这位被隐藏了将近5年的皇孙终于要走进世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