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手中绣得歪歪扭扭的花样,杜晴若觉得自己以前是有些任性。当初她就决定好,要好好扮演“杜晴若”这个角色。如今却仗着家里人的疼爱过于得意忘形,三番四次把家人牵扯进皇家的浑水之中,方姑娘的事情是这样,三皇孙的事情也是这样。

    她放下手中的绣棚,过去抱住她娘,软软地说了一声:“娘,对不起。是晴儿不好,让您担心了。”自从有了元哥儿,她与娘亲很少这样亲近了。

    曾慧云也回抱住她的小身板,这让她想起了灵山山庄的那个清晨,晴姐儿也是这样抱住自己给予安慰。她这个女儿,从小就那么善解人意。虽然偶尔会有些天马行空的鬼点子,但是她聪慧,善良,勇敢,而且孝顺父母,疼爱幼弟,体恤下人。为什么会有人污蔑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孩?!

    曾慧云不由得心生怨怼,她心中明镜似的,女儿不过是太子夫妻二人争斗的牺牲品。

    方姑娘的事情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丈夫虽然在太子手下办事,但也是因着徐舅舅的缘故,况且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与杜启明早就商量过,晴姐儿以后找婆家绝对不找与皇室有关系的,尤其是与太子有关系的。

    当太子表示出要结亲的意图时,他们非但没有半分受宠若惊,反而终日惶惶不定。杜启明还生出把女儿藏回老家的冲动,若不是顾虑到晴姐儿太小,他们夫妻二人舍不得,没准连夜就把她送回去了。

    如今,曾慧云再次升起这个念头。晚上她与丈夫分享了自己的想法,杜启明沉吟不语。他向来最宠爱自己的女儿,就算杜晴若要星星要月亮他都要想办法给她弄来,女儿受了这种委屈,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却无能为力,让他无比懊恼。

    说不定,让晴姐儿回江南住上一段日子也不是坏事。而且杜家三兄弟长居京城,杜曼琼出嫁以后家中就只剩下了老父母,让晴姐儿回去刚好与他们作伴,等京城这边风波平息,再把她接回来。只能期望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争斗早日结束,最好早早定下杨锦的未婚妻,这样晴姐儿就可以逃过一劫。

    他们打算先跟杜晴若商量,这孩子从小主意大,他们一直很尊重她的想法。

    杜晴若听了,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自然不会觉得离开父母有什么问题。虽然她也舍不得家里人,尤其是那几个小弟弟,看来“快乐教育”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元哥儿和新哥儿都没赶上好日子。

    不过,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正好让她重新自我沉静,她现在有点太飘了。更何况她还没去过江南呢,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游览一番。

    杜启明夫妇打算好了,让杜启贤也跟着一起回去,一路有个照应。杜四叔自从上京就赖着不走,除了他姐姐出嫁时偷偷摸摸回去过一趟,后来又逃似地跑回京城,据说是为了躲避家中说亲的事情。

    杜启明是因为有官职在身不能擅自离京,杜启笙则因为要经营商行常驻京城,但是他偶尔也会跟着商队回去,杜启贤算什么回事?作为儿子也不在父母跟前尽孝。因此杜大哥和杜二哥决定联手赶他回江南,还给他找了一个很难拒绝的理由:家里只有他一个闲人,由他护送侄女回老家最合适不过。

    杜启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跟大侄女的关系也很好,晴姐儿之前跟着他学画画,画得也是有模有样。杜晴若作为一个有点文艺的小青年,当年也是很喜欢逛画展的,多少受到些熏陶。她会在画中加入一些现代的一些构图理念,这对杜启贤很有启发,更不用提他们之前还联合制作过连环画。杜晴若是个小富婆,钱是不缺的,她还常常想办法给他弄来稀少的颜料;杜四叔也答应给她每年画一幅画像作为交换。

    杜启贤和杜晴若回江南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现在天已经冷了,本来打算等过了年开春再让他们出发,但是杜晴若建议,最好过年前赶回去,家里只剩两个老人家过年是挺冷清的。现在铁轨已经往南边延伸了不少,他们只要坐两日火车,再换成火轮船顺水而下,左右不过五天就能到。

    他们打算过了腊月,给熙哥儿庆生完就走。

    在出发前,两人还花了点时间给家里人画了几幅画像,到时拿回去做礼物。像是元哥儿和新哥儿出生的时候,杜启贤也会画些画像给送回去,算是给老人家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