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若回来以后也没有忙着去拜访外祖家,年关将近,各家都在忙着过年的准备,她打算年后到外祖家拜年顺便小住一段时间。

    杜家祖父母也从杜启贤的口里得知了他们回来的原因,杜祖母抱着她气愤地说:“那太子就是个缺心眼的,我们晴姐儿还那么小,说什么做亲家!你爹娘也是个没主见的,我要是在,直接就回绝了,哪来后面那么多麻烦。”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祖母,太子在她眼前就是个小辈,骂起来也不气短。杜晴若转念一想,还真是,要是祖母还在京城,可能流言还没出来她就先辟谣了。虽然杜家的人再三说明晴姐儿不会那么早结亲,但是别人都当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若是由杜老夫人发话,可信度就会更高。

    现在多说无益,只希望京中天天有新鲜事,人们早日忘记这桩旧谈。

    杜晴若第一次没有跟在父母身边过年,不过她也没时间去伤感,因为杜启贤天天带着她到各处采风写生。这江南的风韵的确与京中大不相同,他们可以一整天都呆在一个地方静静地画画。四叔虽然在这里长大,但是多年未回,又受到了北边的风格影响,心中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江南的水道密集,百姓也常常摇着小船往来,有些小商贩还会带着些小商品朝岸上的人兜售,杜晴若觉着有趣,便一一画了下来,想着到时寄回去给家人和朋友看看。

    她本来还想着去参观丝织纺,不过杜祖父告诉她,进了腊月,工坊里的员工都放假回去过年了,要等年后过了元宵节才回来上工。他又说起了受人热捧的连环画和香皂,称赞她年少有为。杜家的孩子都是早早地显示出了某方面的天赋,如杜启明和杜启贤,如今还多了一个杜晴若。杜寒山感叹,没想到孙子辈里最有经商头脑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孙女,如果杜晴若是个男孩子,将来商行就该交到她手里去经营。

    杜晴若听了失笑:这杜家孙子辈里面个个都还是小娃娃呢,哪里就能看出谁最有经商头脑。

    不过杜晴若还是跟祖父撒娇,若是自己以后还有别的营生念头,希望祖父给她提供资金支持,毕竟搞研发也是很烧钱的。杜祖父自然应允,他也听说了孙女做实验的事情,还保证会给她再弄一套玻璃仪器放在江南的家里。

    祖母倒不是很乐意了,这大姐儿是要做大家闺秀的,天天弄这些有的没的还哪里有时间去学习琴棋书画和掌家。这些日子她跟着四叔学画画也就算了,女孩子画得一手好丹青也是加分项,其他的技艺,家里也没人可以教她,这下就有点苦恼了。而且这丫头向来主意多,她还希望她性子娴静一点,最好学学琴什么的。

    杜祖父让她不必担心,到时候杜晴若肯定要到外祖家小住的,在曾家,最不缺的就是家学,便是姑娘家也是有自己的课程的。

    杜晴若心下一惊,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一遭呢!一个曾慧云就已经让她叫苦不迭,若是到了曾家的家学,岂不是进了虎穴。对于到外祖家探亲一事,她突然升起了淡淡的忧虑。

    等过了年,曾家人也派人来拜年顺便接这位表小姐回去探亲,祖父祖母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让杜启贤也跟着去,反正他以前也经常去找曾明达,跟曾家人熟悉得很。杜四叔无法拒绝,唉声叹气地跟着去了。杜晴若在出发前还偷偷地问他:“四叔,你在京城画的那些画不是要给小舅舅的吗?不一起带去吗?”

    杜启贤没想到她是个小人精,自己都被看穿了,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带上几幅得意之作。既然曾明达最近都荒废了画技,自己正好去他面前显摆显摆。

    曾家所在的崇州离江城不过半日的路程,他们坐着马车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

    江南虽然在南边,但是冬天十分湿冷,让杜晴若不是很习惯。她裹在一件厚厚的皮毛斗篷里,只露出一张小脸。这么贵重的装扮当然是出自她祖母之手,回来江南以后,杜祖母让人给她做了好多身衣裳,怎么浮夸怎么来,力求把她打扮成一个行走的摇钱树。

    这次来接她的是她的堂舅舅,他还满怀歉意地跟她说:“大伯与堂弟最近要忙着大祭的事情,家族的事务繁多,无法亲自前来,晴姐儿莫要怪他们。”

    杜晴若自然不会为此生气。

    马车很快到了曾家的大宅。杜晴若的外祖父是曾家现任家主,自然是住在家族的族屋。杜晴若刚下了车,就看到门口站了乌泱泱的一堆人,一位老夫人快步上来把她抱住,喊着:“我的心肝啊!”这位就是她的外祖母了。

    自从杜家上了京城,曾慧云的父母也好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了,只能通过偶尔的书信和寄过来的画像看到他们的近况。如今外孙女都已经八岁了,早不是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怎能不叫她外祖母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