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裳不由得失望:“你说他是不是没在里面?”

    明翘道:“奴婢问过的,大人每日都在国子监,辰时三刻前来,酉时下学回家!这会儿酉时刚过,大人许是要忙别的,会晚一些!”

    明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如裳又只好把那些烦躁的情绪压了回去,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三五个学生出来高谈阔论的说着今日的课业,余光忽然瞥见他们身后缓缓出来一人。

    雨过天青色的斜襟暗纹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姿,墨发束冠,面容俊美。

    走在前头的学生注意到他,立刻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朝他躬身揖礼,裴渊勾了勾唇,算是回应。

    皎皎身影在几个稍显稚嫩的学生中分外突出,这些国子监学子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身量拔高的时候,但裴渊还足足高了了他们半个头,举手投足没有他们身上那股少年人的青涩,那沉稳的眉眼,不苟言笑的态度,足以让人一眼注意到。

    赵如裳见过在身形佝偻垂垂老矣的太医们中鹤立鸡群般的裴渊,做为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总是让人会因他的容貌而忽略掉他的医术,不能相信这么年轻俊朗的人,会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

    同样的一个人,今日站在了国子监,仿佛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秉节持重,稳如泰山,如同路旁倨傲的青松,显得格外沉稳老成。

    赵如裳从他周身的气质,品出点以前老夫子身上那点刻板的印象。

    她啧啧嘴,明翘眼疾手快已经跳下马车。

    裴渊正和学生说话,意外瞥见树荫底里从马车跳下来的人,略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正说话的学生注意到他忽然的变化,忍不住问:“您怎么了?”

    “无事。”裴渊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总是浅淡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都回家吧,有什么问题明日来问我!”

    “是,老师。”在场的学生都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在外头难免高傲一些,也有油滑的让人头疼的少年不把教学的夫子放在眼里,时常闹出些事来难以收拾。

    这位刚来国子监不足半月的司业,似乎比祭酒那个迂腐的老头儿还要可怕,不光是因为他准驸马的身份,被家中爹娘耳提面命一定不要去招惹,更让他们心生敬畏的,还是因为裴渊实在不够平易近人。

    那眸色极浅的眼睛轻轻一瞥,就足以让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

    这位司业有什么本事他们不清楚,但能问出口的问题,他几乎都能答上来,满腹经纶,文采卓然,不像是隔了几条道行医多年的杏林圣手。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裴渊脚步停顿了片刻,往树荫下走去。

    下午的太阳还是浓烈的,偏偏他身上带了一股清朗出尘的气质,明翘行了礼,十分识趣的跟车夫一起站在几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