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岑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许久,他能让哀伤隐没在眼眸的平静下,没能隐住他的哽咽。“程家的男人从不掉眼泪,不能让他觉得我丢他的人吧。”

    从当年瞒着所有人申请去西部驻守,到今日见义勇为送命丢下妻儿,他的作风一点也没变。就算是母亲拿离婚要挟,他也坚持说什么“要去到最需要自己的地方去”。

    都是军人,怎么程言兴的父亲就知道要陪妻儿?程岑无奈的轻笑了声,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又站起身用力拍了拍程言兴的肩,“你也是。”

    程言兴不明白自己这个堂哥为什么总是那么紧张,严肃,一点错都不许有。他不过大自己一岁而已,况且伯父虽然常年在外地,但时不时会给家里人寄来礼物,和自己那个动辄黑脸,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爹相比可以说得上是慈父。

    可能程家的男人,都有些奇怪的别扭。

    “嗯。”程言兴点点头,想抱抱眼前人又想起他不爱和人亲近,“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爸说,要么和我说也可以。以后你和伯母两个人……”

    “没事,之前不也是我和我妈两个人吗?”程岑再一次打断他,“高一下文理分科很关键,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作为哥哥应该照顾你才是。”

    照顾我?程言兴愣了愣,他没想过要程岑能怎么照顾他,他能给自己的充其量也就是些用过的教材和买了没穿过的衣服。

    至于在十五高,自己一向是避免和程岑扯上关系的。

    “你觉得许潇能追到程岑吗?”

    “艺术团弹钢琴的那个?我记得去年迎新晚会有他,追他的女生还挺多,都没成。”

    “许潇不是说借到了他的数学笔记,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算了吧,他谁都借的,性格特别好,换句话说,中央空调咯~”

    “他好像是程言兴的堂哥?怎么程言兴和他一点也不像啊。”

    “不像吗?我觉得很像啊,可以当代餐的程度,不过他是不是有点自闭,好像人工智能。”

    ……

    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程言兴想,总之只要和堂哥一起被人提起,自己就会和奇奇怪怪的形容联系在一起。

    十五高的教室不大,他就算是有心忽略也没法听不见同学的议论,好在应试教育背景下的课间很近人情——只有八分钟。

    开学第一节班主任的数学课多了个新环节:介绍转学生。

    “我是周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