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昌贵正纠结的时候,前排的谢教授还在继续:“歌词的第四句,说的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他们两人的爱情被传为佳话,可是在《西京杂记》里,却记载着司马相如被汉武帝封为郎之后,便沉迷酒色,冷落了卓文君,甚至还打算纳茂陵女子为妾,最后被卓文君的《白头吟》和《诀别书》打动,从此不再提纳妾之事。”

    顾鹏在后台走廊上,悄悄地问秦烽:“风哥,郎是什么?”

    “古代皇帝的侍从官的统称。”秦烽望着台上的尹清悦,头也没回地应了顾鹏一句。

    “至于第五句和第六句,说的都是唐玄宗时期的故事——姚昌贵评委还能知道里面提到的太液,是指的太液池,不容易啊……”谢教授一句话,又让台下众人“噗”的一声,笑出来。

    姚昌贵气恨得想掀桌,又想到经纪人的话,干脆低着头,装作丢脸的不是他自己。

    “这第五句,我有个猜想,不知,是否和梅妃有关?”谢教授望着尹清悦道。

    尹清悦微微一笑,拿起话筒回答:“是的,这一句,我是想替梅妃问一问唐玄宗,在骊山与杨贵妃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曾想起过在太液池泛舟时,许下的山盟海誓?”

    谢教授赞赏地颔首:“看来,你还读过《楼东赋》,”他顿了顿,接着道,“唐玄宗自诩情圣,可是历史上与他有关的最有名的两个女子,他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辜负得彻底,除了梅妃,便是第六句提到的,香消玉殒在马嵬坡的杨贵妃。”

    尹清悦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言,她知道,谢教授一直憋着的怒火,就要喷发了。

    果然,谢教授提高了声音说道:“至于姚昌贵评委,前面所提到的,所谓《莺莺传》的错误,简直就是荒谬!”

    他面容严肃,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作为一个评委,最重要的,就是道德品质、学术素质和个人修养,像你这样,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也敢大放厥词,踩低选手,抬高自己——你何德何能,可以坐在这评审团中,给选手做榜样、替选手打分?”

    台下顿时哗然一片,好些学生,都站起来鼓掌。

    电视台的摄像师,赶紧将镜头更为拉近,拍着听到谢教授的话,而猛然抬头的姚昌贵。

    此时的他,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谢教授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如果说之前谢教授还只是隐晦地讽刺他,那么现在这番话,就相当于指着他姚昌贵的鼻子骂,照着他脸上扇耳刮子了!

    “不,不可能,我,”姚昌贵结结巴巴地,想替自己辩解,连话筒都没有拿起来,诺婕在一旁很“好心”地,打开了话筒对着他。

    “我,我从来没听说过,《西厢记》还有个名字叫《莺莺传》,”他的话,从话筒里清晰的传出来,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姚昌贵,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嘶喊得声音都开了岔,“你,你们不能因为对尹清悦的维护,就胡编乱造,还污蔑我的人格,往我身上泼脏水!”

    他转头对着嘉宾席里的几个领导,还想嘶喊什么,却被冲过来的经纪人,一把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我家的艺人,最近因为录制专辑,精神上太过紧张,所以说话失了分寸……”

    “呵,”谢教授冷笑一声,打断了姚昌贵经纪人的话,“精神紧张说错话,和人品不好故意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是两回事!”

    他刷地一下,也站了起来,目似剑光,直视着姚昌贵和他的经纪人:“说我是为了维护选手才对他泼脏水?谢某人的脾性,行内人谁不知晓?我今天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据可依;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摸着良心说的,并且,都敢对此负责任!哪怕是告上法院,我也不怕——你的艺人,他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