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城头一阵机械磨动的声响吱呀响起,各人尚未察觉有异,韩常脸色大变,叫道:“速退,敌人要用床弩了!”

    他原是辽将,对宋军的这种威力最大的远程武器,比金国将领了解的更多。金国灭宋,一直没有遭遇到真正强力的抵抗,床弩布置最多的东京,偏生是抵抗的最薄弱,被金人全不费力的拿下。

    适才韩常的举动,也使得这些没有见识过宋军远程威器威力地金国万户们,更加不把宋朝的强力弓弩放在心上。

    虽然韩常脸色大变急速爆退,旁人却仍然不紧不慢,撒八指着脸上变色的韩常,拍手笑道:“韩将军适才还勇冠三军,怎么现在成这副模样。”

    韩常脸色一变,他适才敢冲上前去,一则是一时血气上涌,二来也是算定敌人的床弩需要调整,仓促间必定反应不急,此时听到声响,显然是准备停当,随时射击,就算他身上的甲胃再加厚一倍,也必定被射个对穿。

    原是要破口去骂,却只听得城头上霹雳趴拉一通巨响,然后就是轰然巨震,无数长过矛尖的巨箭破空而来,就在各人身边急速飞过。

    在他们身边,原有一些亲兵赶过来护卫,一时躲避不及,被一支弩箭直穿而过,将一个亲兵洞穿而过,直抛上天,然后重生跌落在地,各人急躲之余,拿眼去看,只见那个腰间被射出一个拳头大的空洞,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显然已经是不活了。

    适才撒八还说韩常小题大做,借机打压,此时自己却也是魂飞魄散,急速打马,来回扭曲,躲闪着来自城头的床弩箭矢。只是对方地床弩是三张大弓叠在一起,虽然因太过硕大而运转不灵,调较射程也需要时间,但此时一切准备停当,虽然这些女真人拼命躲闪,箭矢却是射个不停,而且一直将对方笼罩在射程之内,虽然射击精度不高,除了开始时的那个倒霉鬼,并无别人中箭,却是使得这些女真人胆战心惊,一直待奔出一里开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成了,这样也算灭了他们威风,不必再射了。”

    康承训是此时城头的最高级武官,看到赵桓不露声色,他便上前止住诸射手的乱射,下令停止。

    适才韩常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城头所有宋将的心。若不是皇帝在场,城池安全要紧,想必有不少宋将宁愿战死当场,也不愿受到如此羞辱。

    而适才箭如雨下,却始终不能留下对方性命的那些厢军士兵们,更是脸带羞色,不少人手中的弓箭低垂,仿似重若千均,再也无力拿起。

    赵桓冷眼去看,对面的金兵已经被这一阵床弩的射击吓住,一时间显然不可能再攻,他放下心来,满是冷汗的双手,终干离了开座椅的扶手。

    看看眼前各人的神情,知道是因为韩常的事而沮丧,心中一动,突然大笑。

    他这样的表现,若是换了三国志上,必定有人上前问:“主公为何发笑?”只可惜他不是曹孟德,而眼前的各人,也不是蒋干,看他发笑,各人面面相觑,却是不知何故。

    却听赵桓笑上一气,终于开口道:“敌人几万精骑,在我长安守兵十倍之上,气势汹汹而来,企图一战而破城,而除了韩常做血气之勇之外,一通床弩就吓的他们抱头鼠窜,不敢再攻,朕想了又想,这就是女真人的无敌雄师?这就是纵横天下的金国铁骑,当真可笑,当真滑稽!”

    皇帝如此一说,却教城头上下人等,精神一振。

    各人略想一想,倒确实是如他所说,敌人气势汹汹而来,一合不战,床弩响了几通,便已全师退却,女真人的勇悍,难道就体现在此?

    见各人面露释然之色,赵桓微微一笑,又道:“将厢军将士对着强敌,巍然不惧,朕心甚慰,传旨,赏赐牛酒,犒赏三军!”

    他对适才诸军将士的失误,不但不加责备,反而绝口不提,而且加以奖赏,使得原本就愧恨的厢军及其余杂役士兵,心中更加自责的同时,对皇帝也是敬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