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五年的九月三日,皇帝赵桓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在深宫入营楼远望。

    时值金秋,久热的天气开始凉爽起来。虽然登高远望,满眼都是灰褐色的房顶,枯黄干涸尘土飞扬的街道,赵桓在每天傍晚的时候,仍然喜欢登高远望,随着夕阳的下落,星星点点的***燃起,一股鲜活的人间气象,直扑胸膛,让他觉得分外的轻松惬意,一天的疲劳,就这么在不远处的市场中的嘈杂声中,在夫妻的吵架声里,小儿的啼哭声中,慢慢消解而去。

    有时候,他也很是自嘲,前生做牛做马,今生贵为皇帝,依然是做马做牛。

    人皆有惰性,现在的他需要做很多事,埋很多棋子,用天下来博奕,也乐在其中。不过如果是换了大平盛世,是不是愿意花这么多精力来折腾,而不是享受皇帝这个位置所带来的乐趣,也真是难说。

    待斜日西沉,拼命散发出最后的光辉时,赵桓满杯倦意,淡淡一笑,终于转身下来。

    在他身边,有着无数的宫女和太监侍候,随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并不很大的宫室内,密密麻麻,站着几百个钉子一样的班直侍卫,护卫着他的安全。

    在他寝宫,随时有着貌美动人的年轻少女,侍奉他的起居,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只是每当登高望远后,踏着一级一级的木制阶梯,听闻着那吱呀吱呀的楼梯声响,一股无可排解的孤寂与无聊的感觉,总是纷沓而来,挥之不去。

    “官家,请洗沐。”

    下了高楼,有几个二八年华的宫女。含羞带怯,捧着巾栉铜盆,让皇帝擦脸洗手。

    长安易有大风天,多尘土,每次下楼后,赵桓总得如此这般。

    他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几把,终于振起精神,好似那些烦心与苦闷的事。也随着这滴答下来的清水,掉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见。

    “官家,传膳么?”

    “传吧。”

    刚回来时,每次有人问传膳地事。赵桓还下意识的过问一下,后来发觉。自己不管如何发怒,下令,宫中百多年的老规矩难改,皇帝的饮食起居早有规定,并不能由得他完全随心所欲。再加上孟后来了,更有顾虑,如果皇帝大过俭省,老大太也自然要跟着如此,这样等于是赵桓刻薄大后。传了出去,就是天子不孝。

    小小的起居饮食,题目也如此的大,赵桓也很无奈。

    他一声答应。随侍的大监传下令去,过不多时,赵桓所居的清漏阁附近,***大盛,阁分前后,前为赵桓接见官员和批阅文书的地方,后面便是居处。

    用膳自然也是在阁前,五间抱厦地房间,青砖碧瓦,朱拦玉阶,显的小巧别致,外有花圃成林,还有几只仙鹤放养在外,让皇帝起居时,就觉得赏心悦目。

    赵桓漫步悠然,向着清漏阁慢慢踱去。